胡懷瑾淡然一笑,仿佛已經看開了,“我沒有滿身遺憾,我隻是離開了而已,如你所願。”
自己也問道問了這麼多年了,七情六欲早就不沾身了。
“你騙人,你騙人...”餘歡不再恐懼被情緒支配,任由其肆虐,手握成拳,不停輕輕砸著胡懷瑾的蝴蝶骨,“我後來問過你的朋友,她們說那段時間你過得很不好...”
胡懷瑾眼眸低垂,靜靜看著情緒逐漸失控的餘歡。
“她們說你那段時間人很奔潰,不吃不喝,一閒下來就會掉眼淚,後來還是她們強壓著你去食堂吃的飯,是不是...”
胡懷瑾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一言不發。
“後來你來找我,好像根本不認識一樣的聊天,遞給我橙子吃,我以為你失憶了,把我忘了,難過了好久好久...後來我才知道是你朋友看不下去你這樣萎靡不振,借著你大腦的逃避在幫你慢慢脫敏...”
“你知不知道那個橙子我收了好久才舍得吃啊...”餘歡情緒徹底控製不住了,像腦袋埋在沙漠裡的鴕鳥一樣,把頭埋在胡懷瑾的肩上聲嘶力竭。
“那之後我就要出去見習了,我知道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也沒有機會和你說了。”
“我沒事的。”胡懷瑾暗自歎了口氣,她不想再回憶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如果不是心理學朋友的幫忙,孤身而戰,說不定自己抑鬱症複發自殺了也未可知。
動則必傷,永恒定律。
“還好,還好...”餘歡聲音漸漸軟了下來,“老天嫌我每天在他麵前叨叨煩了,終於施舍給我一次見你的機會。”
“你這機會是拿命換的啊。”胡懷瑾氣惱揉揉餘歡有些亂糟糟的頭發,“砸到翼點你就沒命了知不知道。”
“我願意。”
“我願意用命去換。”
“隻要我能見你一麵。”
胡懷瑾聽著餘歡誓言一般的話,心底有些動容,一番掙紮之後終於開了口。
“什麼時候都彆拿命做賭注,活著不好嗎?”
“懷著後悔過活,不好。”
“活著就有新的希望,路還那麼長,總會有你喜歡的風景。”
空氣寂靜了良久,胡懷瑾等到的,隻有餘歡用力而無聲的擁抱。
我想要你,不想要旁的。
你就是我喜歡的風景。
胡懷瑾覺著懷裡有些涼意,發覺餘歡暴露在冰涼的空氣裡太久了,忙把被子扯了過來,裹在餘歡身上。
“你這個笨蛋,不覺冷嗎?”胡懷瑾有些慍怒著反問。
“心裡的冷才是寒冬難捱。”餘歡鼓囊著話,依舊趴在胡懷瑾肩上,“求求你。”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想對你好。”
“我會對你好的。”
“對你很好很好。”
胡懷瑾聽著餘歡的話,心頭悸動不止。
要答應她嗎?
她已經難得的真誠了。
難得的吐露心聲了。
真的要答應嗎?
如果她隻是想跟你道個歉求個心安呢?
她不是說心裡隻有自己的嗎?
如果她之後又故技重施呢?
你自己該怎麼辦?
逃得過一次,逃不過第二次。
胡懷瑾內心反複很久,心裡的天平怎麼也不能兩邊等重,理智與感性哪個也不肯讓步。
“好吧。”胡懷瑾輕輕點點頭,把餘歡從自己身上摘下來放在麵前,凝視著餘歡棕色的眸子。
且讓她試試吧。
好吧。兩個字如一柄鋒利的匕首,飛過的瞬間便將餘歡心裡懸著重石的繩索割斷。
餘歡聽得見巨石重重的砸向心裡深處的聲音。
很沉悶的一聲咚。
餘歡感覺自己像是被宣判無罪釋放的嫌疑人一樣,如釋重負。
她的法官,終於讓她免於繼續煎熬,給她一次好好表現的機會。
“去洗漱一下,吃飯。”胡懷瑾拍拍餘歡的後背,重新站了起來走向書桌。
“我不想吃飯。”餘歡急忙在胡懷瑾身後討價還價。
“嗯?”胡懷瑾挑了挑眉,語氣低沉。
“我想吃昨天的蛋糕,很好吃。”餘歡咂咂嘴,直勾勾的看著桌子上的蛋糕。
“不行。”胡懷瑾瞥了一眼旁邊的蛋糕,立刻拒絕。
“為什麼?”餘歡歪著腦袋,委屈巴巴的質問。
“吃完飯再吃蛋糕。”胡懷瑾翻過一頁文獻,“生活要有規律。”
“哦。”餘歡嬌嗔一聲,起床躡手躡腳走到胡懷瑾身後,貼著對方耳邊超大聲的喊道,“我,謹遵醫囑!!!”
“好大聲。”胡懷瑾側了側身,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打在餘歡肩上。
“快去洗漱吧。”
餘歡微微笑著,禮貌而詼諧的欠了欠身,轉而悠悠踱步進洗漱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