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耘生一去,夫人又板起了臉孔,指派了屈姨娘帶著池玉到園子裡各處轉轉,認認人,也認認門,有些不當去的地方,尤其要認清,若是日後誤闖,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得受罰。
池玉趕緊跟在屈姨娘身後,行了告退禮,退了出去。
“妹妹初來乍到,我先帶你去認一認各院的管事媳婦、大丫頭,將來少不得要和她們打交道,若是連人都認不得,便要丟了大少奶奶的臉麵,你可謹記著,在府裡過日子,便有兩樣最重要,一是要伺候好大少爺,二是要謹省自身,不要做出讓主母蒙羞的事情……”
屈姨娘在前麵說著,池玉隻在後麵認真聽著,時不時奉承一句“姐姐說得極是”,屈姨娘見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心裡暗笑:究竟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女兒,就是脫不了小家子氣。於是也就不大把她放在心上,帶著池玉在園子裡轉了一圈兒,該認的人差不多都認了,該提點的禁忌也差不多說了,看天色不早,就各自散去,讓池玉帶著水荷自行回小院。
齊府內宅極大,這一天跑下來,池玉累得半死,待回到院子裡,脫下鞋子一看,腳都有些腫了。
早間在院子裡掃落葉的的那個丫環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姨娘,泡個腳吧,裡麵加了活血的藥材,隻需泡一柱香的時間,便可消腫。”
池玉驚詫地望了她一眼,這個丫環倒是有心,正想問她的名字,卻聽水荷冷笑一聲,斥道:“一個新來的三等粗使丫環,什麼時候有資格入房了,還不滾下去。”
那個丫環嘴角一撇,委屈極了,辯道:“是姐姐早間走時,吩咐我準備熱湯的。”
“還敢犟嘴,我讓你準備熱湯,可沒有讓你入房,三等丫環,沒有資格入房,進府時,你的規矩都學哪兒去了?下去,在院中跪一個時辰。”
那個丫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池玉看得不忍,道:“她也是好心,訓斥一下便是,罰跪就不用了。”
水荷麵色不豫,硬梆梆道:“這丫頭是新入府的,規矩沒學好,今兒在姨娘麵前失了禮是小事,姨娘不介意,不罰也無事,但日後若是其他姨娘來您院裡說話,又或是大少爺在時,這丫頭也如此失禮,不僅叫旁人看了笑話去,隻怕大少爺也要不高興呢。您可知道,大少爺是最重規矩的人。”
池玉被她這一頓話說得無言以對,隻能對那個丫環抱以歉意的眼神,目送她抽泣著跪到院子當中去了。水荷也跟著出了房,不一會兒帶回另一個丫環。
“奴婢晚香伺候姨娘洗腳。”那丫環一進屋就給池玉行禮。
水荷也行了一禮,道:“奴婢身子略有不適,便由晚香代奴婢伺候姨娘梳洗。”
池玉看她走路搖搖晃晃,知道她跟在自己後麵在園子裡跑了大半天,腳肯定也腫了,便道:“今兒辛苦你了,去歇息吧。”
晚香和水荷一樣,都是二等丫環,不過水荷是房裡伺候的,而晚香原是針錢房的三等丫頭,調入她院裡後,才升的二等,自然還是專管她院裡的一應針線活,沒有特彆吩咐,她一般是不入房的。池玉這院裡,也隻她們兩個丫環略有些體麵,剩下的四個丫環都是新入府的粗使丫頭,外加兩個守院的老婆子,這就是小院裡全部的常駐人口了。
池玉由著晚香伺候她泡腳,隨口與晚香聊了幾句,見她不過十七八的年紀,相貌不怎麼出眾,但脾氣卻是極好的,不同於水荷的機靈驕傲,看池玉的眼神也不含輕蔑之色,於是很得她的好感,待泡完了腳,晚香端著盆出去倒水的功夫,說道:“往後,沒什麼針錢活時,你便來陪我說說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