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回頭,正想說些什麼。也就在那麼一瞬間,他感覺一股甜從舌尖傳至舌根,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見宋向暉一收手。

“彆廢話”宋向暉打了他一下。

齊燁傻傻地拿著棒棒糖.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宋向暉。甜膩從口腔流淌到全身,微微牽動著深處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宋向暉似乎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舒服地仰坐了下來。

“說實話,這起案件比我之前遇到的還要棘手,這凶手很聰明,對攝像頭的分布情況了如指掌，硬是躲過了所有攝像頭.沒留下任何痕跡，如果從死者生前的人際關係入手,死者在學校接觸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一個個懷疑過去”齊燁歎了一口氣“這死在學校的，竟比死在荒郊野嶺的都還難辦……”

“正是因為案發現場在學校，所以我們才忽略了一些細微的因素”宋向暉將一顆糖丟入口中,闔著眼細細品嘗。

“可是我們不要說凶器了,連第一案發現場都沒找到——而且這死者是一個人緣很好的人,並無樹敵，還有好多朋友,難道真的如你所說凶手真的是性心理障礙導致的犯罪嗎……”齊燁有一個習慣，仔細思考的時候習慣點上一支煙所以此刻他也無意識地順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煙。

“哎,哎，哎，”宋向暉指著那根煙,眉飛色舞“車上不可以抽煙!”

齊燁猛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還在車上,不久前自己也對宋向暉說的一模一樣的話……隻能用笑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嘖嘖嘖,看出來了,是個雙標”宋向暉賤兮兮地眯著眼睛“彆人不可以抽,自己就可以抽!”

齊燁滿臉通紅,覺得沒有理由反駁.伸長著脖子咽了幾口口水,故意扯開主題中心“我抽煙還是你教的呢……”

“哎喲,彆扯彆扯”宋向暉連連嘖了幾聲“把鍋甩到我身上是吧——你小子，是我讓你對尼古丁上癮的嗎”

“……”齊燁一個一米九的男人,臉硬是紅得和猴屁股一樣,愣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隻得悻悻地把注意力轉移回開車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宋向暉笑道，他放鬆著麵部肌肉，音色低沉平穩。

“激情犯罪除外——‘人為什麼犯罪’這是一個永久性的問題。”

“殺人犯罪的動機總結的來說有這幾種：圖財，報複，□□，認知，情緒情感，意誌以及個性，犯罪人往往心理扭曲,情感變異,在畸形的需要，仇恨,報複的動機下會通過極端的暴力手段來達到犯罪目的，這就是極端性，縱觀此次案件,凶手明顯在策劃殺人、拋屍、反偵查上都做了充足的準備,有著極強的預謀性，案前事先準備，作案不動聲色,案後隨機應變……”宋向暉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你也聽說過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論,理論雖然被推翻,但是其中的一點不可忽視——犯罪人往往有著人格上的缺失,反社會性人格就是危險性人格中的典型,對於他們而言,犯罪甚至可以不需要動機……”

宋向暉微笑著,眼睛彎彎的“所以我認為,我們正常人,不需要去鑽研摸透變態的心理,我們與犯罪人之間沒有共同語言,他們的作案動機我們是不會理解的,理解了那還得了啊！”

“當然”宋向暉繼續道“我之前推測凶手是一個異裝癖患者,這隻是讓我們對凶手的認知有一個代表性的,但模糊的輪廓,也可以為日後進一步地縮小嫌疑人的範圍提供一個良好的參考”

現在在齊燁的眼裡,宋向暉似乎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理性的光輝.士彆多年,當年的好“基友”,已經褪變了了一個真正的刑偵專家了。

宋向暉還是一樣的宋向暉,隻是眼裡少了輕浮，多了堅定。

“看我乾啥”聽到這話,齊燁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一直盯著宋向暉的臉看。

“沒什麼沒什麼”齊燁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把頭彆到了一邊。

“還說沒有”車停了下來，宋向暉的俊臉就一個勁地湊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齊燁,見齊燁在躲閃,他習慣性地做起了那個表情:濃眉挑著,漂亮的眼睛眯著,賤裡賤氣道“咋了？難不成是被我給帥到了？”

齊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說這人怎麼還是和大學時一樣,三句不離一句自我陶醉。

“自戀狂～”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沒大沒小了還！”

“宋隊，應局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應局”宋向暉推開了門，有禮地鞠了一躬“您找我。”

“小宋,你也忙了一天了”應婧微笑著“來,坐。”

宋向暉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應局,此次案件調查……”

“我知道”應婧支著手“今天我找你來，不是因為這起案件。”

宋向暉瞳孔不知覺地微微一震。

“剛才,就是在你們出現場的那段時間,我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關於多年前潯陽的一起緝毒的重大事故。”應婧看著他的眼睛，打開了手機——

[尊敬的局長女士,我是此次案件的策劃人,也是七年前潯陽5.20案件的參與者兼見證人,我決定以我的方式，讓您知曉當年5.20案緝毒總指揮失蹤的真相——

——願紫羅蘭花再次盛開]

屏幕驀地變暗,黑屏上到映著宋向暉蒼白的臉。

“除了你，我沒有給其他人看這條短信”應婧盯著宋向暉“你也彆緊張，這條短信也不代表什麼，或許是有人的惡作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5.20抓捕行動緝毒總指揮是褚願景吧……”

褚……願景……宋向暉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儘數褪去。

黑暗逼近、壓迫得讓人窒息。

重重迷霧中，又是那張臉。

宋向暉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臉。

那張臉還保持著死前的最後表情

失望，無窮無儘的失望

……

“彆怕，活下去。”

“宋隊、齊副隊,今早接到報案,育才中學又出命案了……”

“什麼？！”齊燁手中的卷宗檔案落了下來,他回頭向宋向暉的方向望去。

宋向暉的雙眼放空，臉色慘白,儘管努力地在壓製著,但是齊燁還是看到了——

恐慌，極度的恐慌

“去……現在就去……”他連聲音都在顫抖.

屍體發現的地點是一幢廢棄的教學樓.這棟樓一共有6層,屍體則在第四層發現的.

宋向暉疾行著,邊戴上手套與口罩,邊跨進了警戒線

死者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態死去——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死者被換上了女裝,化了妝，戴上了假發，沒有紫羅蘭花,凶手於是就散了一地的紫羅蘭花瓣

花瓣在旭陽下,折射出死亡的光輝.

宋向暉逆著光，周圍的事物凝固了,時間卻在不停地倒流

“想要乾刑偵，那就得乾好.”

聲音在深淵裡回響

願紫羅蘭花再次盛開。

“查到屍源了”樓祺報告道“死者林禹碩，係育才中學高二尖子班學生”這個名叫林禹碩的男生昨天還是青春正茂的學生,今天就成為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與周允顥有所不同的是，他的身量頗高.儘管被化了妝,卻掩蓋不了他這個年紀獨有的英氣——因此被換上了女裝的他看起來極其有違合感

“死者身上並無傷口，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我認為死者的死因是突發疾病”程渚彙走到齊燁一旁道“當然，需要通過解剖才能確定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