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藍湛的一生中能為之感到快樂的人並不多,能為之長久驚豔的人也同樣不多。
他的世界很簡單,在一日如一日的生活中沉默的守著三千條規矩。他不能放聲大笑,也不能嬉戲玩鬨。
他本以為生活就是如此的,直到他遇到了魏嬰,那一刻,他的黑白分明的世界中仿佛被潑灑了顏料,那樣的活潑生動,那樣的令人動容。
物極必反。孤獨無聊慣了的人是不是本就會無法控製的去關注喜愛那愛笑愛玩、生動有趣的人?魏嬰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太陽,就像是陽光,隻要一靠近,他就會感到通身的溫暖和喜悅。
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他出關後的一個月夜。那天的月亮很好,淡銀色的光暈不斷擴散,最終將整個世界都攏上一層薄紗。
那日魏嬰正提著從山下買回來的兩壇天子笑,剛把一隻腳踏入圍牆。他看到了他,讓他把腳收回去。問他手中拿的什麼。他沒見過酒的,雲深不知處禁酒。
誰知他卻把酒壇一揚,笑著道:“天子笑!分你一壇,當做沒看見我行不行?”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把他的笑顯露的分明。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之後自然是打了一架的,可他並非真的想與他打。
對方一個不小心向後跌去,他情急之下便去拉他,誰知魏嬰卻衝他一笑,伸手把他拽了下來。他跌在了他的懷裡,暖烘烘的,溫軟軟的。原來擁抱是這麼舒服的感覺啊。他那時想。
魏嬰被自己壓在身下,然後輕輕地笑了笑,笑聲順著振動的胸腔傳入他的心裡。他一下子感覺有些變扭,許是紅了臉。他想立馬起身,卻實在舍不得這個舒服的懷抱,就裝出氣惱的來不及反應的神情去看對方的臉。那一瞬間,那一抹笑,足夠他心動一輩子。
“現在你和我一起摔了下來,可都是破了不得夜出的禁了,咱倆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可不要對藍老,咳,藍先生說啊,否則你也同樣要受罰的!”他這樣說。
藍湛沒有說話,他隻是就這樣靜靜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後每每回想起來,他都覺得,那時為何要是夏時呢?若是在冬天,月光下散著雪花,這時他們相擁在這裡,就如他們已然相伴著走過幾十年的歲月,直到鬢上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