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嬰正巧也看向了他。兩人眼光一對,魏嬰連忙道:“我去管管它。”說著就要跑出去。
“等等!”藍湛猛可地叫住了他。
魏嬰疑惑的轉過頭,卻看見藍湛自懷裡掏出了一方手帕,伸到自己臉旁,做擦拭狀。魏嬰下意識的一躲,藍湛的動作也隨之一頓。“抱歉,是我失禮了。”藍湛把手帕交到魏嬰手上,“你的嘴邊沾了一些汙漬,擦去再出去吧。”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很柔和也很難過。
魏嬰愣愣的接過手帕。他看了藍湛幾秒鐘,又看了看手中雪白的帕子,想也未想就抬手擦過嘴唇,即使藍湛想來阻止,也趕不及了。
“我用手擦一擦便可了,含光君的手帕這樣乾淨,我可不願弄臟了它。”說著又把手帕還回去了。
藍湛沒說話,接過了手帕。
“好了,我得去看一看我那個小毛驢了。”魏嬰推著已經呆了的藍願走了。
“含光君竟然想用他的手帕給你擦嘴!?”一路上,藍願都震驚於剛剛所見。要知道含光君是最愛乾淨的,受不得一點汙穢,今日這一舉動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魏嬰也驚訝於藍湛剛才的舉動,這未免太過了吧?
可是,即使如何的驚異,他卻並不覺得討厭,相反,倒是很喜歡。因為自師姐去世後,再也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了。可為什麼要躲開呢?如果一定要回答的話,大致是有三個原因:一是因為被嚇了一跳——論有誰被以前與自己水火不容的人這樣溫柔的對待而不嚇一跳的?二是因為他與藍湛非親非故,也沒有什麼特殊關係,這樣做起來便很是奇怪;三呢,他最終是要離開藍氏的......
他和藍願來到了一處青草茂盛之處。他的小毛驢就在草叢中不斷的啼叫。為什麼老叫呢?他細細的掃視了它周身一遍,發現長草的縫隙間隱隱的透出幾縷白色來,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兔子。
難怪,它是想吃草的,可這裡這麼多的兔子卻讓它無從下嘴,所以才不斷啼叫。
魏嬰讓藍願找來了幾個蘋果,給它吃了,它便不叫了。
“你既然這樣喜歡吃蘋果,那以後就叫你小蘋果吧!”魏嬰摸了摸小蘋果的頭。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兔子呢?”魏嬰突然問道。雲深不知處不是禁養動物的嗎?
“是含光君養的。”
“噗!”魏嬰一下子笑出了聲。天哪!還說不喜歡兔子!他想起以前藍湛在收到他用作賠禮的兩隻兔子時的嫌棄表情,再看到現在兔子滿山跑的的景象,一種荒謬的感覺讓他忍俊不禁。太好玩了吧!再一想起藍湛抱兔子時的樣子,他簡直要笑的直不起腰了。
“你笑什麼?”藍願有些生氣的問。
魏嬰邊捂著肚子邊道:“你想啊,這樣成天冷著臉的含光君竟然喜歡這麼可愛的兔子,這種反差難道不好玩嗎?”
“你不要再笑了!”藍願聽了魏嬰的話當真是生氣了,他嚴厲的嗬斥道。
“嗯?你也生氣了,真是不禁逗。”魏嬰感歎一聲便見好就收。
“這些兔子對含光君來說很重要,”藍願一臉嚴肅的道:“據說是一個故人送予他的,含光君很是喜歡,而且那位故人如今已不在世了,含光君便更是珍惜這些兔子了。我總是看他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這裡瞧那些兔子出神,有時候一呆就是半天。所以——,你不要這樣玩笑,這對於含光君與他的那位故人來說都是很無禮的!”
你說的那位故人好像就是我。魏嬰心道。
藍湛,竟然這樣在意我?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可即使再不相信,事實便擺在眼前了。
藍湛真的很在意我。可是,為什麼呢?要知道他以前做的事儘是惹對方厭煩的,而且,藍湛幾次來勸他走正道,他不僅不領情還對其惡語相向,最終鬨得兩人不歡而散。
即便如此,他竟然還這樣在意我?
他本以為,自師姐死後,這世界上便再沒有一個在意他關心他的人了,可不曾想,本認為最毫無乾係的人反倒心心念念了他這麼久,而他的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兄弟,反而最後與他拔劍相對。這一切如今看來簡直太過於荒謬離奇了。
他扯著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苦澀還是諷刺。
藍願見剛剛還那樣活潑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便不安了起來,以為是自己說的話重了,便連忙道:“我剛剛話說的好像有些重,你,你不要在意!”
“不,”魏嬰對著他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像他此時的年齡所能露出的笑容,就像是——滿身傷痕的旅人終於見到了一處可以棲身的安全之所。那是一種感恩、欣喜與困苦勞頓後驟然安心的神情。“你說的很對,我不應該那樣無禮。”不應該那樣無禮的對待一個如此在意我的人的情感。
正在此時,鈴聲大作,這是一種警示。
藍願和魏嬰都神色一凜,相視一眼後趕向鈴聲響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