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貝諾:“……”
“你養了他十三年,關係太好,我不放心。這不,剛一見麵就快抱上了,我再來遲一點,你們怕是要滾到床上去了!”語調漸漸拔高,說到最後,“啪”地重重甩開她的手。
林潛的身體原本就弱,接二連三的情緒起伏,體力完全跟不上,他眼睛燒得發紅,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周圍人沒有一個上前關心,不是不做,而是不敢。
林潛雖隻是代族長,沒有進行繼承儀式,可他早就將族中事務全部掌握在手。這五年中,族長一直病臥在床,無法管理族內事務。一句話,林潛在大部分人心中早就是族長了。
他是族長,身份高貴,不需要被人同情,自然不需要人扶,手下的每一次關心都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刺進他的心口,一遍遍告訴他,他林潛是個走不了幾步路的廢物,哪怕生有重瞳,也是個羸弱之人。
他敏感、瘋狂、暴躁。
林潛咳了許久才緩過來,雙手緊握著輪椅扶手,牙齒壓在唇瓣上,滲出血珠。
他把嘴咬破了。
他盯著林貝諾,注意著他的每個神情,用手指把嘴唇上的血塗抹開,陰森森地:“筆。”
一個手下立刻上前,掏出一個木箱,裡麵裝滿了各種化妝用具,挑出一根極細的描筆,蘸著黑色顏料,蹲在他的前麵,貼近側臉,在他的眼尾處細細畫起來。
動作乾脆,速度極快,三兩下功夫就描畫出一個骷髏圖案,尾筆一勾,快速收拾好東西,退到一邊。
骷髏頭不大,為白色,眼窩漆黑,三個指甲蓋大小,栩栩如生。隻畫了側臉,麵朝他的眼睛,嘴巴大張,密密麻麻的森白牙齒咬著他眼尾,似乎要吞進去。
林潛對著鏡子仔細瞧著,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他輕摸著骷髏的漆黑眼眶,一圈又一圈,突然,他看了林貝諾一眼,尖利的指甲深深插了進去,血從眼角流下,成一條紅線蜿蜒向下,直至下頜,他說:“哥哥,這是第一個禮物。”
林貝諾皺眉。
他唇線抿緊,血珠不斷被擠出,揚起下頜,骷髏流著眼淚。
“祖妮。”他朝一旁招手,“過來。”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林貝諾。
禾祖妮垂著眉眼,看不清神色,等了兩秒,才動了腳步,走在他麵前。
林貝諾皺眉,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
林潛抬起頭,指著眉眼的骷髏:“如何?”
她輕聲:“很好。”
林潛大笑,摸著她的手腕,眼眸漆黑,突然歪著頭問林貝諾:“哥哥,你覺得呢?”
“你喜歡就好。”淡淡地。
“……”他煩躁地抽動嘴角,“你不喜歡,那就看點彆的的,”聲音提高,“帶上來。”
手下將三隻野畜帶到院中央,兩隻兔子,一隻野豬,都關在籠子裡,腿腳被繩子綁住,嘴巴周圍全是血,不斷往出冒血,都張大嘴巴痛苦嚎叫,“嗷嗷嗷”,聲音怪異難聽。
林貝諾仔細瞧去,卻是一驚,野畜的舌頭都被割了,從根部斷裂,刀法快速,切口齊整。
“哥哥,選一隻吧。”
林貝諾沒有問他要乾什麼,指著野豬:“它。”同時想起幼時的一個畫麵,也是在老宅,他被關在偏僻的院落中,全身浴血,手中拿著刀,周圍地上擺了一圈被割舌的動物,都在痛苦吼叫,淒厲的聲音成立體環繞在他四周。而林潛站在圈外,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
“開始吧。”
林潛話落,一個手下走出來:“是。”他手中執刀,刀刃上掛著乾涸的血珠,看來就是他割的動物的舌頭
手下站在籠子後麵,麵朝他們,旋轉刀柄,刀尖朝下,刀鋒傾斜,雪白弧線劃過,野豬的動脈瞬間被割斷,血噴湧四濺,浸了他一身。他扭動野豬碩大的頭,將血管破開的口朝向林貝諾他們,鮮紅的液體朝天灑落,零零散散,像是噴水的淋頭。
林貝諾沒有動,仰頭看著天上血水,溫熱的觸感潑灑在臉上,好熟悉的感覺,和那時候一模一樣,林潛也是將動物的脖子對準他,給他下了一場難忘的血雨。他閉著眼睛,神經質地想要再感受一遍,卻突然被人往後拉了一下,他偏頭看去,隻見禾祖妮“嘖”了一聲,皺眉看他,十分嫌棄。
“很臟,還臭。”
“嗯,”他點頭,壓製住心中的悸動,轉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
林潛仰麵張大嘴,將血水接了個滿懷,直到血流從嘴巴溢出流進脖頸,才“咯噔”閉上嘴,睫毛微顫,眼角的骷髏淚流得更多了。他抓著輪椅扶手,將血水全部咽了進去,低頭和林貝諾對視,笑得森然:“哥哥,第二個禮物,喜歡嗎?”
“嗯。”他內心拒絕,但靈魂無法抗拒,對於血、刺激,他甘之如飴。
“哈哈哈哈。”
林潛指著剩下的兩隻兔子:“哥哥,試試吧,就當是你送我的禮。”
林貝諾手指微動,眸中金光閃過,聲音飄忽:“好。”
“哈哈哈,哥哥啊,這世間,我才是最了解你的!”
禾祖妮看著他的變化,自從林潛眼角流血開始,他就不對勁.
她皺起眉頭,暗罵了一句。
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