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縛聲於是又撥給陳睿，用口型示意紀秋稍等片刻。

過了很久才被接起，陳睿嗓音還帶著剛起床的疲憊和沙啞。

“北城軍區也被襲擊了，但目前已經被平定住了，現在正在派人手保護群眾，穩定群眾情緒。還派了幾隊去西城軍區支援，南城夜裡的普通人多，很多普通人都遭襲，情況也並不樂觀。總部正在出方案，暫時就這麼調派。一切行動聽指揮，接下來你的任務是保護好自己，協助當地對群眾進行保護。”

顏縛聲臉色差起來。

注定，是一場苦戰。在想出辦法前，不殺戮就勢必有更多人都喪生在蜘蛛人手下，最後同化。殺戮，就是要保護更多人，這意味著這就是紀秋和他的分岔路。

那麼協助誰？怎麼協助？現在又要放棄紀秋？又要離開他嗎？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來回晃動，終於落向了另一側。

顏縛聲深呼吸了幾下，不願直視紀秋的眼睛。他說，“我……接到任務了。”

紀秋臉色平淡，什麼表情也沒有，也不逃避他的目光。

“對不起，紀秋……我想和你一起走，但我……我是一個軍人，我沒辦法放任禍患威脅民眾，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對不起眼前這個人的好像很多，多到，自己連抱歉都顯得蒼白無力。

紀秋無言，收回目光。

“不用道歉，你是對的。”

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被他藏匿的很好，不會被顏縛聲所發現，然後隻留給他一個背影。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飄零的小舟，稍有不慎就會船毀人亡。

失去帆的舟，如何漂泊。

顏縛聲看見他單薄的身影在雨中越來越模糊，沒忍住衝他喊“紀秋！一個小時聯係我一次，我有你的號碼，剛剛存的，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接，讓我知道……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紀秋沒有回頭，隻是沉默地動了動嘴角。

他沿著追蹤器顯示的路線走著，在一個乾涸的湖泊邊停下腳步，導航結束。

一路上他接二連三遇到了不少蜘蛛人，不知道什麼緣由，紀秋都沒有下狠手，隻是用匕首劃破他們的大腿，阻止他們的行進。但這片湖泊邊，竟然罕見地沒有一個蜘蛛人。

紀秋不敢放鬆警惕，將一把小型/手/槍/彆在腰間，右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從湖邊的灌木叢開始搜索。

刑爻真的在這？他心生懷疑。其實他昨天還不相信這弱智追蹤器，並且準保這玩意找不到真正的目的地，但今天迫於無奈，不得不屈服於它。

既然能導到這裡，說明刑爻是必然來過這裡，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從這個想法出發，說不定有跡可循。

這裡是西城的一個早已荒廢的公園，但在上世紀，這個由川流不息的河流彙成的湖泊是這裡的著名景點，千萬支流彙聚於此，再注入海洋。即使是其中一環，便也構成了瑰麗的景致。可是幾年前，這片湖泊突然像是有了人的意識，陰晴不定。時而暴漲淹沒岸旁的灌木叢，時而卻又乾涸，裂出一道道可怖的縫隙。

暴雨下了持續一小時，城市裡的積水已經淹過紀秋的小腿。

但在這個公園，明明雨沒有停，但卻像是從未下過，就像是有著填不儘的無底洞。

雨的聲音是絲毫不減，很大程度上擾亂了紀秋對於周圍環境動靜的判斷。

“砰—”一道火光劃開雨幕，穿透長夜，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