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一番功夫才整頓好,紀秋看著太陽沒那麼毒辣,才出了門。
一出房門,便看見香荷端著一碗梨水站在門口,打算叫他,香荷也看見了他,於是端著碗的手狠狠一抖。
紀秋對她的反應有些不解,“怎麼了?”
香荷用一種要將他看穿的眼神望著他,嘴裡斷斷續續地說“沒……沒什麼。”
紀秋覺得她應該是好不容易熬好梨水但自己要走了,有些失落所以才表現成這樣。於是憐憫地拿起碗,像是士兵喝酒一樣喝下梨水。
香荷貌似抖得更厲害了……
估計是在擔心自己喝太快會嗆著吧,紀秋心想,真是個乖孩子。於是眼神更加溫柔一些,然後朝她囑咐幾句,便出了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香荷才回過神。其實她心裡想的是,平時注重禮儀得體的紀大人,常常會將頭發自然束起來,今日……竟然……紮了……高馬尾???竟然還那麼少年感,那麼好看!!!!
慢著,紀大人突然換發型,怕不是有了心上人?!
莫名其妙有了心上人的紀大人此刻正走在小街上。
這裡同現代不一樣,兩邊的小攤是統一的裝潢,買的物什大多都是手工製品,再就是一些小吃,人物畫之類的,可能和現代某些旅遊景點的小鎮更像吧。
話說回來,本身他打算先拜訪一下盛文川,剛看完世界線,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和那些神神鬼鬼,世界崩壞有什麼關係,明明隻是兩個相愛的人因為種種原因背道而馳,最後陰陽兩隔。在裝睡的時候,他回憶了孟唐的話—“神使守護著每一個部分。他們不能殺害人類,非必要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死。不符合以上任意一點,這個世界就會崩壞。”那麼如此想來,既然神使要進入人類世界履行職責,就必定擁有人類的身份。
所以,自己看到的那個故事裡必然有那個所謂的神使。
而那個神使,他有90%的把握是盛文川。
無他,世界崩壞的原因是世界崩壞充分不必要條件,假設是傷害人類會導致崩壞,那麼蕭洲渡作為一個出征的將軍,手上沾了敵軍無數鮮血,但第一次出征後無事發生,這就完全可以說明他不是神使。那麼再看出場次數跟他差不多的盛文川,嫌疑就很大了。他沒有殺害人類,所以這一點沒有導致世界崩壞,他的身份有沒有暴露暫且不知,如果沒有暴露,那麼他最後的死亡就成了直接導線。
所以,紀秋基本上可以確定了盛文川就是這個世界的神使。自己的任務就是保護他不傷害彆人,也不被傷害。
那麼盛文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背叛的呢?
現在最好的就是皇帝還沒乾那些惡心事兒,還沒有催化盛文川的背叛。那麼就得及時止損,避免後續的事情發生。
想著這些,紀秋還是默默地懊悔了一下,早知道就選皇帝了。如果他是皇帝,他一定兢兢業業、老實本分,刷滿盛文川的好感,不讓他生背叛之心。但現在,一邊得教育那奢靡無度的皇帝,稍有不慎,惹惱了天子,掉腦袋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另一邊還得顧著盛文川的情緒,不讓他做出錯誤的選擇。
為什麼……當時就那麼傻嗬嗬地接了這個差事?
不過不能消極怠工,還得儘快解決,否則逗留時間太久也一樣回不去。
紀秋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走著,目光時不時分散到兩側的路邊攤上。突然,一排亮堂堂的玉佩掛在木架子上展出著。
對了……盛文川當時把手放在那個玉佩上,那個玉佩中流淌著熒光,他在送給蕭洲渡之前,對那個玉佩動了什麼手腳?
接二連三的疑惑冒出,但現在並不是拜訪盛文川的最佳時機。據自己的人物身份來看,自己是朝中重臣,而盛文川是一朝太傅,地位比自己要高一些,自己因為身體不適兩日沒上朝,卻又去無緣無故找他拉進感情,怎麼想怎麼奇怪,這樣下來,不僅沒達成目的,盛文川一定會懷疑他另有企圖,對他更加防備。
看來也不能操之過急……思來想去,紀秋最後決定還是明日先去上早朝會會那個皇帝罷。
臨近傍晚,紀秋才回府。
吩咐了下人準備好服飾,紀秋躺在床榻上發呆。這個世界對於紀秋這種選了物化政的同誌來說真是大大的不吃香。怎麼上早朝來著?這他怎麼知道!明日打探消息的同時,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難上加難。
一夜未眠。
翌日,卯時,紀秋頂著倆大黑眼圈站在太極殿內。皇帝此刻還未來,有大大小小的官員前來噓寒問暖。因為對不上號,紀秋隻能半推半就地回答著,這倒是與他之前不愛同人來往的人設沒什麼出入。
按理來說,皇帝都愛耍大牌,慢慢悠悠才會來,紀秋昨夜沒睡好,想借機小眯一下,誰成想,宦官突然夾著嗓子喊了一句“皇帝駕到—”
這一嗓子沒把他喊得多清醒,隻見一身雍容華貴的黑色長袍,上麵用金線繡著凶悍的巨龍,穩重的步伐緩緩踏上台階,站在龍椅前,頭上的冕旒輕輕碰在一起,發出一刹那的響聲。
紀秋這才強忍困意艱難地睜開眼。
這一看,震懾力可是比宦官叫的一聲大多了。
他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