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倒著一個黑白相間的行李箱。

曹女士被顧鑫進來的動作驚得抬頭，像是一個偷吃苦糖果被人發現的小女孩。

二人四目相對，空氣瞬間死寂。

曹女士的眼眶是紅的。眼神沒有往日的堅定，倒空曠了幾分。

顧鑫打破了沉寂，笑道：“媽，沒事兒，我就拿個拖把。”他媽媽不想讓他看到她哭。

曹女士聲音顫抖但又極力掩飾：“好好……媽也就看個電視劇被感動到了，嗬嗬……”

是個人都知道你在撒謊。顧鑫。

等顧鑫洗好拖把，把那黑不溜秋的腳印拖掉。曹女士已經整理好出來了。

她帶好了眼鏡，恢複了往日的端莊。眼中卻仍然空曠。

顧鑫洗好拖把放好回來，曹女士已經入座了。桌上的飯菜已經沒了熱氣。

曹女士讓他坐。

空氣再一次凝固。

往常二人有聊不完的天。曹女士今天很跟變了個人似的。

曹女士裝的漫不經心地道：“顧鑫……媽明天要回涼山了……”曹女士幾個月前跟顧鑫說過這事兒。涼山他們國家最窮的地方。他們沒有錢，沒文化，但卻有無數想飛出去的少年。曹女士這次被調到了一所中學，在大山腳下。

顧鑫掩飾地扒拉著菜，道：“沒事兒媽，我能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他們需要你。”

顧鑫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

曹女士頓了頓，笑了一聲，繼續道：“嗯……今天我去了趟姚姐家……拿到了一…一些東西，對了你床頭有一封信記得看……”曹女士的聲音越來越抖。

能讓她一提到就難過的人隻有他爸爸，顧問。e

這個人在顧鑫的記憶裡似乎隻出現了兩次。一次是，顧鑫四歲時，他對顧鑫說的那句“保護好媽媽。”和轉身就跑的堅決。還有一次，也是此生的最後一次見到他，就是抱著他冰冷的骨灰盒。

他爸爸是位消防員。他的座右銘是“為民而生為民而死”他也做到了，他永遠倒在了涼山。

吃過飯，洗好碗，跟曹女士聊了會兒天後，顧鑫進了房間。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頭的信。那信一看就被壓了很久，但卻保存得很好。

顧鑫拿起它。信封的最中央工整的寫著“給十八歲的兒子”嗯？他也沒到十八啊……

顧鑫拆開了信上麵寫著：

我親愛的兒子看到這封信時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吧。肯定長成男子漢了吧。

這封信是你剛出生時，我偷偷寫的。你媽媽當然不知道。你出生在涼山。一開始啊，我還想叫你曹涼的結果你媽不同意，覺得晦氣。硬是在你上戶口時給你改成了顧鑫。因為曼兒說，我的小名叫星星，然後你呢，你啊就像星星一樣，是上天賜給我和曼兒的禮物。

你肯定在想，為什麼，我要在你出生時就寫信呢？因為，我總有一天會犧牲，有可能等不到你十八歲。但我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

我都想好了，如果我真犧牲了，那一刻我會拍著你的肩膀對你說：“兒子，替我保護好媽媽。”

對不起，兒子。

我在你著十八年的時間裡，都沒怎麼陪你。這是我的過錯。我不求原諒，隻求你能開心。

十八歲快樂啊，兒子。爸爸有句話想告訴你—隻要你愛國，你做什麼事我都不會反對。爸爸相信你，你不會做犯法的事。

我會把這封信給姚姐，也就是龔辰的媽媽。等你到十八歲，她會把這封信給你。

對不起。

信完了。

顧鑫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滿身疲憊地癱在床上。眼裡跟注了水一樣，但它就是不流下來。

顧鑫失神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這就像他迷茫不知所措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