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占啟不再拘束，在方覺麵前總會多說幾句話。

接觸的越深，方覺發現占啟的性格並不像外表那麼冷淡，隻是常年一個人生活學會了用冷漠來保護自己。

如果換一個好的家庭出身，現在他會是一個開朗的性格。

可惜事與願違，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他是一個被原家庭拋棄的孩子。

方覺很喜歡逗他，如果逗笑了，方覺也會笑，笑地比占啟還大聲。如果逗生氣了，方覺會先笑上一陣再去哄他。

有的人一個人待久了遇到另外一個孤單的人，會變得不知所措，比如占啟。

有的人一個人待久了遇到另外一個寂寞的人，會變得熱情，還有閒情挑逗那人，比如方覺。

兩個孤寂的人待在一起時間長了總會有一些改變，自己沒有察覺到，但另外一個看得一清二楚。

占啟不再沉默寡言，也不膽怯。在方覺麵前麵部表情豐富了很多，話也隨之增多。

許是這幾年過得太好占啟的心臟病從沒有複發過，托方覺的福他長高了不少，偶爾也會開開玩笑。

跟之前的他大同小徑完全是兩個人，除了方覺沒有人知道占啟之前是怎麼樣的。

不過老天也有嫉妒心，見不得人過得美滿。

占啟十八歲生日的前夕，方覺在外地出差。

他臨睡前接到了方覺打來的視頻電話。

熟悉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方覺的聲音穿過重重阻礙從那頭傳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

占啟：“你不也沒睡。”

“我以為你會說快了”

“快了，現在說了。”

一聲輕笑在靜謐的夜空中回響，在占啟耳邊徘徊不散。

方覺挺滿意占啟的回話，這是之前的他從不會說的。

方覺關心道：“我不在你過得怎樣？有按時吃飯嗎”

占啟抱怨道，“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沒了你就不會吃飯了。”

說了十七個字，挺長的。方覺想著說話道，“你在我這永遠三歲，小孩明天是你十八歲成年禮。”

占啟說話時帶著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失落。

“你不能回來？沒事，工作重要”

方覺沒有接話，手機小小的屏幕裡占啟低著頭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方覺不免擔心占啟下一句會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過占啟沒有問，隻是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方覺看夠了不再賣關子，“明天是我家小孩18歲生日，那麼重要的日子一生隻有一次，我怎麼能不在場呢？放心我會趕回來的”

聽到這話占啟眼睛也亮，抓著重點說，“彆總小孩小孩的，你也沒比我大多少。”

方覺認可的點點頭，“也就大個五六七八歲。”

聽到這話的占啟麵無表情的說，“我睡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大丈夫方覺能伸能縮對自己養大的孩子總是很寵溺。

麵對方覺得退讓，占啟肆無忌憚的說“叫我聲‘哥’聽聽”

方覺無奈地說，“我比你大。”

“我不在乎。”

方覺放低嗓音輕聲說“哥，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

嗓音低低的，像雨後的天空卻異常的好聽。

“嗯”占啟乖巧的答著，手卻毫不留情的掛斷電話。

他躺在床上，微紅著臉，臉上帶笑的睡著了。

占啟永遠想不到這是自己與方覺的最後一麵。

第二天在學校身邊的人明顯覺得占啟的心情不錯，事實證明占啟的心情確實很好，不過這好心情隻維持到晚上。

晚上天下起了雨，天黑加上路滑使回程的路變得更加艱難。

占啟聽著窗外的雨聲，心中很是不安，強烈的不安使占啟改變了主意。他抓起手機給方覺打電話，手機響了十幾下才被接通。

占啟在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脫口而出，“你彆回來了，晚上下雨不安全。”

同一刻，電話兩頭的聲音同時傳給對方“我在路上 ，再等一會兒。司機加速”

話說出口兩方都愣了一下，方覺反應過來隨即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再說了今天你生日我怎能缺席在家好好等我，我給你帶了生日禮物你會喜歡的。”

聽方覺這麼說，占啟鬆了口氣，但提著的心卻沒有放下，正準備再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摩擦聲。

聲音中夾帶著幾聲貓叫，方覺急促的說，“好好活著，我可能回不去了。”

他說完後對麵死一般的寧靜，占啟大聲喊著方覺的名字，半響那邊傳來極輕的聲音。

“對不起，阿啟。”

對不起沒法回去了，對不起沒法給你過生日了，對不起我騙了你。

我知道你沒有失憶，占啟出車禍彆看傷的很重，但都是外傷。後腦勺破了一塊，但沒有傷到裡麵 ，輕微腦震蕩怎麼可能會失憶？

而且方覺沒有告訴占啟他一點都不像失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