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抬手輕拍了拍少女的肩,那裡還有他臉頰離開時殘留的溫度,指尖被燙得顫了下,謝時澤雖不自在,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看著少女難受脆弱的模樣,他不自覺放低嗓音,輕哄道:
“你等著啊,我給你要點兒藥去。”
說完謝時澤站起身,打斷了那倆還在掐架的人:“老蔣,暈車藥給我幾片兒。”
蔣隨憶好不容易把付瀟瀟治安生了,這會兒才得功夫回他:“行,等會兒啊,我找找……”
說完他翻了翻包,片刻後抬起頭:“找到了,擱這兒呢。”說著把藥遞給了他。
謝時澤接過藥:“謝了啊。”
“客氣什麼呀”,蔣隨憶大咧咧擺擺手:“再有什麼需要,直接喊我就行。”
“行。”
拿完藥,謝時澤又跟前麵人要了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做回位置上給周冉把藥拆了,礦泉水瓶蓋擰開,眼瞧著她藥和著水咽下去,臉色漸漸好了,謝時澤這才安下心。
蔣隨憶不暈車,但他平時出遠門總要帶著藥,說是以備不時之需,之前謝時澤還老覺得他事兒媽,現在發現他還挺有遠見。
“沒事了吧?”
耳畔的嗓音清潤而溫柔,帶著絲幾不可察的小心翼翼,周冉緩緩睜開眼,視線裡,青年低垂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好像生怕她出事。
這人天生眉眼含情,瞳仁深邃,所以認真盯著一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他很愛自己的錯覺。
謝時澤大多數時候都是冷著臉,帶著點少年人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拽,或許有時會露出點散漫的笑,但也總是漫不經心的,仿佛誰都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周冉很少見他這麼認真專注的神情,興許還帶著點擔心和關切,瞳仁黑潤潤的,看著真誠,像眼巴巴盯著主人的小狗。
見他這樣,感覺胃好像都不是那麼難受了。
謝時澤還等著她回應,周冉搖了搖頭,勉強撐著笑意,謝道:“好多了,多虧你了。”
聽她這麼誇自己,謝時澤嘴角一揚,難掩自得,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像隻春風得意的小狐狸。
明明高興壞了,卻還是擺擺手,壓下嘴角,裝作矜持謙虛道:“我也沒乾什麼,也就是……”
話音未落,周冉緊接著道:“也不枉我當了你半天的靠枕。”
笑意一下僵在臉上,翹起的尾巴一下耷拉下來,看出眼前人眼底的揶揄,謝時澤肩膀一塌,萎著嗓子:“就不能不提這茬嗎?”
委委屈屈,蔫蔫巴巴的,看上去很軟,也很好欺負。
周冉一下就被他逗笑了,惡趣味來得猝不及防,笑了一陣她忽地收起笑意,轉眼投下一顆重磅炸彈:
“不提也行,那你給我靠回來。”
“…………”
少女眼神認真,不似作假,謝時澤一時間竟不知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自覺幻想了下那幅羞恥的場景,耳根又開始發燙,謝時澤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視線飄忽,語氣躊躇道:
“這樣……不太好吧……”
話落,眼前人還是一臉認真地瞧他,帶著股執拗的勁兒,不讓分毫,像隻霸道圈劃領地的小狼崽。
脊骨瞬間發麻,似一道電流摩挲而過,連帶著心臟都不安分地抽動兩下。
“………”
被她盯得實在沒脾氣了,謝時澤神經一鬆,愣是沒過腦子,下意識就鬆了口:“算了,讓你靠一下也不是……”不行。
“逗你的。”
周冉唇角再次勾起,仿佛很滿意他這幅神情。
“………”話說一半被打斷,謝時澤簡直氣笑了,腦袋一偏,乾脆不看她了,嘴上還夾槍帶棒地說:
“你就逗我吧,早晚翻車我跟你說。”
“………”
等了半天沒等到人哄,謝時澤悄默聲扭過一點頭,怎料剛一動作就對上那雙含笑的眼。
周冉偏著腦袋,眼底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一眨不眨地瞧他,應該是一直在那兒守著,就等他自投羅網呢。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明明該生氣來著,但看她這幅瑩瑩帶笑的模樣,謝時澤愣是氣不起來,反倒噗嗤一聲,跟著她一起笑了。
這倆人笑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惹得其他人頻頻往這邊瞧。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人群裡有人開口問。
謝時澤搖了搖頭,也不回答,隻是淡淡勾著唇角,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樣。
笑容是具有傳染性的,不多時,整輛車的人都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