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聽見他們對話的連夏,把嘴裡最後一口肥牛咽了下去。
她把頭低了低,沒敢搭腔。
***
吃了好一會兒,大家都有些撐,全部放下筷子,不再夾菜。
方才熱氣奔騰的湯底,也因為關了火而平靜下來。
謝屹見氣氛又有些冷了下來,提議大家一起玩一個遊戲。
這個遊戲叫“你有我沒有”。規則是每人都有五次機會,用五根直著的手指表示。
從第一個人開始,輪流說一個心目中自己做過、但是彆人沒有做過的事情。
剩下的人中,如果曾經做過。則無事發生,如果沒有做過,則減一次機會,收起一根手指。
誰的機會先用完,誰就罰酒三杯。
剩下三人聽完規則,均表示可以。
遊戲正式開始。
第一個是謝屹,他說:“我吃火鍋從來不吃鴛鴦鍋。”
話音一落,剩下三人均收起一根手指。
單巧巧驚訝:“如果跟你一起吃火鍋的人不吃辣呢?”
謝屹笑道:“我不跟不吃辣的人一起吃火鍋。”
單巧巧:“......”
你厲害。
第二個是單巧巧,女生胸有成竹地開口:“我吃火鍋從來不吃芝麻醬。”
連夏和葉開同時苦笑,收起一根手指。
而謝屹則是一臉得意,伸手晃了晃:“沒想到吧,我也不吃!”
單巧巧:“......”
大意了。
第三個是連夏,她看著自己已經彎了兩根的手指,想了想,才慢慢開口:“我看過桐鄉的星空。”
“桐鄉在哪兒?”謝屹彎下手指,疑惑地問。
連夏正想回答,卻被單巧巧打斷。
“哼,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單巧巧沒好氣地彎下一根手指,又轉過頭回答謝屹:“廣市的一個偏遠地區,她前年去支教的地方。”
連夏笑盈盈地點頭,心中得意,這可是她的殺手鐧。桐鄉旅遊業並不發達,連廣市的人都有很多不知道的,何況是桌上的人呢。
就連她自己,也是因為支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個地方。
她十分開心地朝葉開看去,終於要見到三人都彎手指的場麵了。
卻不曾想,此時葉開正直挺挺地豎著三根手指,一臉欣喜地望著自己。
連夏震驚:難道他也去過?
還沒等她有反應,葉開無比激動地先開了口。
“是武縣的那個桐鄉?”
“嗯。”連夏疑惑地點頭,“你去過?”
“我去年去那邊支教過。”葉開回答。
“嗯——嗯???”這次輪到連夏激動了,原來他真的去過,還是去支教!
她在桌底輕輕跺了跺腳,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又問:“你去的是哪兒?”
“桐鄉民族小學。”
連夏兩眼放光,她忍不住了,因為這真的太巧了。
她伸手指指葉開又指指自己,笑著說:“我也是!我也是去的那兒!”
“我是前年去的,”頓了頓,她又問:“你怎麼想著去那兒?”
葉開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連夏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連忙岔開了話題:“你有沒有吃當地的拌土豆?是不是賊好吃?”
葉開笑著點頭。
“是吧是吧!我之前跟巧巧說她還不信呢!就是很好吃對不對!”
“還有那個肉沫合渣!”連夏持續輸出,她回過身,板著指頭跟那兩位沒有去過的人科普桐鄉的美食和美景,語氣無比激動。
她是真的喜歡桐鄉那個地方。
雖然當時工作很累,但是那裡民風淳樸,環境優美,頗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在最後待在桐鄉的那個夜晚,她與同伴還有學生們一起,坐在樓頂看星空。
學生們在描繪他們的夢想,以及訴說他們對這群老師的感激——感謝他們將多樣的世界,帶至這個偏僻的角落。
他們一群人又哭又笑。
被溫暖包圍,為純粹感動,為夢想和未來濕了眼眶。
桐鄉的天空很近,繁星閃爍,月光清澈,仿佛觸手可及。
連夏抬起頭,看著這夜空。
宇宙浩瀚,她是如此渺小的人,卻又有這樣大的作用。
她真的很喜歡那個將外麵的世界帶給那些少年的自己,也是真的很喜歡能為彆人做些什麼的自己。
那是她在曾經的烏托邦裡嘗試追逐的俠義。
而現在,竟然聽聞有人曾在不同時間與她做了同樣的事情,他們曾跨越時間同行。
何況這人的名字,又這樣的江湖兒女。
一種恨不得早相逢的欣喜進入她的腦海。
連夏越講越興奮,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她瘋狂講述桐鄉,講述她的江湖。
她每說一個,都要回頭問問葉開的看法。
而葉開總是微笑著,次次點頭。
其實說實話,葉開也沒聽清連夏說了些什麼。
就隻看見麵前的女生跟慢動作似的,來來去去,非常開心。
她的眼睛閃爍的光亮,與在桐鄉見過的星空重合,如出一轍。
或許是他酒勁上來了,此時腦子有些發暈。
又或許他早就被自己的心跳聲蒙住了雙耳。
他靜靜地看著連夏,腦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在連夏又要講述下一件事情的時候,男人薄唇微啟,出聲打斷了她。
“連夏——”
連夏應聲看來。
葉開望著她,舉起手中的杯子,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笑意。他的聲音帶著醉意,富有磁性,明明坐在對麵,卻又好似耳語般纏綿。
他一字一句,堅定有力地說:“連夏,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連夏怔住,心跳如擂鼓,一時間響徹腦海。
燙意四起,耳朵爬上緋紅,連眼眶也變得濕熱。
她垂下眼睛,暗自捏了捏手心,試圖讓自己一切如常。
深呼吸好幾次,她才又迎上他的目光,輕聲道:
“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