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出了門。

房間又恢複安靜，單巧巧看著空無一人的玄關，嘀嘀咕咕道：“嗯？平時不是不把口罩焊在臉上不出門的？奇怪。”

她這邊正在疑惑，那邊連夏站在電梯裡，看著手裡的口罩，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這是出現疫情以來，她第一次出門沒帶口罩。

連夏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一直都特彆注意，消毒防護樣樣不少，生怕被感染。

而今日——

連夏看著電梯顯示屏上慢慢減少的數字，心跳也隨著數字的變化，漸漸加快。

她一邊忐忑自己的行為，一邊提醒自己，這一定是唯一的一次。

再不能這樣衝動。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門外的人聽見聲音，回過頭來。

男人帶著口罩，隻露出了一雙精致的眉眼。雖然已經遮去一半，但也難以掩蓋他英俊的容顏。

陽光從他的身後穿過，丁達爾效應淪為他的背景。

原本清冷的眼睛，從看見連夏的那一刻起，笑意便溢出眼底。

他站在光前，比陽光更耀眼。

連夏在葉開灼熱的視線裡，慢慢地走出電梯，到他的麵前站定。

女生微微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睛清澈又溫柔，唇角朝上勾起，笑顏如春日花朵般動人。

“等很久了嗎？”

葉開正賞著花呢，就被聲音拉回神思，他慌忙掩去自己的失態，笑著回答：“沒有。”

說完，他將左手提著的塑料袋遞給女生，低聲道：“你喜歡的。”

連夏接過來，將包子拿出，又將吸管插入豆漿。

咬一口，她重新看向葉開，笑著肯定：

“嗯，我喜歡的。”

“你吃了嗎？”連夏忽然想起，衝他眨眨眼睛。

葉開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那份：“還沒，等你一起。”

“我們去外麵吃。”連夏帶著葉開走出單元門，站到一根柱子後麵的陰影處。

初秋的清晨，到處都是桂花香。

葉開摘下口罩時，輕吸一口氣。然而很奇怪，印象裡的桂花香味並沒有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清新的香味。

他有些詫異，仔細地聞了聞。這味道，怎麼有點像，春天的味道？

這種香味矛盾地出現在秋日的清晨，卻又異常和諧。

他看向正吃著東西的女生，女生的臉頰鼓鼓的，眼眸低垂，仔細地品著手上的包子。

喜歡之情溢於言表。

看著連夏，葉開心中的奇怪一掃而空。

畢竟是她在這裡。葉開不止一次，在她出現的時候，感受到春天。

他無聲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早餐，跟著一起吃了起來。

葉開吃東西速度向來很快，三兩下吃完了自己那一份。

吃完後，他擦了擦嘴，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給嘴裡丟了一顆薄荷糖，才又戴上口罩。

連夏的速度也不慢，葉開戴好口罩時，她正好吃完。

她剛咽下最後一口，正要抬頭，餘光裡就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修長的手指夾著一張餐巾紙，連夏一怔，將視線轉移過去。

明明隻是最常見的餐巾紙，被他拿著，卻莫名的...好看。

心裡突升起一種悸動，連夏耳朵紅了紅。她勒令自己暫停浮想，接過紙巾，擦掉嘴角的油漬。

她剛剛擦乾淨，那隻手就又出現在視線裡，這次拿著一瓶開過的礦泉水。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沒喝過的，漱漱口。”

連夏愣愣地接過，喝了兩口，嘴裡的鹹菜味頓時消散了不少。

正當她想道謝的時候，葉開再次遞過來一樣東西，是一個黑色的小方袋子，上麵還畫著兩顆檸檬。

連夏認得那個袋子，那是她最喜歡的一種檸檬薄荷糖。

“這種糖味道真的很好，試試？”葉開輕聲道。

連夏驚訝地睜大眼睛，心裡除了感歎葉開的細心之外，還充滿了欣喜。

為這個巧合，也為這個人。

她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接過來，放了一顆在嘴裡，戴上了口罩。

“走吧，我送你上班。”葉開笑著說。

連夏點點頭，將手上的黑色小袋子遞還給他。

葉開搖了搖頭，沒接，隻從她另一隻手裡拿過吃剩的垃圾。他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你拿著吃，專門給你的。”

連夏壓下心底的悸動，輕聲道謝，口罩遮擋下的皮膚卻漸漸紅了起來。

兩人轉過身，一起朝地鐵口走去。

走過小區的桂花樹下時，一陣微風吹來，女生身上的忍冬香飄至半空，和桂花的味道互相碰撞。

春天和秋天，兩個永不相遇的季節，在此刻重合，溫柔繾綣。

桂花點點落下，在空中打著旋。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兩種花香你來我往地對話。

仔細去聽，說的是過路人藏匿的心語：

嘿，你看——

她方才一次也沒提他，但我偷偷告訴你啊——

她每個動作都為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