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悲慘遭遇自此開始……(1 / 2)

梨花開又開 江入林 4075 字 2024-03-30

彭州的四月,到處充滿著北方平原地區特有的溫柔。殘雪消儘,草熏風暖。

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季節,風都是香的。那是1962年的春天。

“哥,萬榮來電報了麼。”22歲的宋魚水,在鎮上二哥家等了三天。

聽說在部隊的丈夫前些日子去救火目前情況不明,正在家裡梨園裡乾活的魚水聽到消息就趕忙借了驢車往鎮上趕。

“還沒有。”二哥搖了搖頭。

對這個比自己整整小了10歲的妹妹,二哥一直視若明珠,此刻跟她一樣著急,在堂屋裡來回踱步,被二嫂罵了好幾遍也不願意坐下等。

魚水是父母的第十個孩子,卻隻有兩個哥哥,其他沒見過的哥哥姐姐,都在剛出生或者未滿周歲就因病夭折了。

魚水家原本做著藥材生意,父母都是上過私塾的讀書人。父親40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健康漂亮又水靈的小女兒,一直把她當成心尖肉。魚水這個名字是爸爸起的,他希望自己最愛的這個小女兒,和自己永遠像魚和水一樣,誰也不離開誰。

在魚水的記憶中,自己到了10歲還要媽媽給洗臉。12歲那年父母去東北進一批藥材,從此再也沒回來。

從小讀書識字的魚水,在20歲這年在梨園地裡遇到了從單位回家探親的萬榮。20歲的魚水,明眸皓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不到底,兩個烏黑的麻花辮墜在胸前,一張不算太瘦的臉,笑起來兩個深深的酒窩,就這樣被同樣20出頭的萬榮一眼相中。

萬榮還有一個弟弟萬武,兩人從小是孤兒,那個饑荒年代,像他們這種情況的並不少。

“我說小妹,實在等不來萬榮的電報就算了,你沒聽村裡人說嗎,凶多吉少,還等個啥呀?”二嫂趙氏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二哥一個眼色過去,二嫂才極不情願地暫時閉上了嘴。

魚水心裡明白,二嫂嫌棄她在這裡吃喝,更重要的是自從父母沒了,更見不得二哥對她骨子裡的偏愛。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就是條喂不熟的狗!”二嫂一邊喂著院子裡的大黑狗,一邊罵罵咧咧。罵完還用力捏住鼻子將鼻涕擤到地上。

“行了行了,就你話多。”二哥實在是心疼妹妹,朝他這個潑皮一樣的媳婦嚷了一聲。

這一下可不得了,二嫂開始邊哭邊在地上打滾,這是司空見慣的表演,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話

“我嫁到你們老宋家沒享一天的福啊,你爹娘留的錢都哪去了啊,都給你這個妹妹了啊,你和老大加起來都沒她多啊,不得了啊,我不活啦,我真是個苦命的女人啊!”

二嫂的潑婦樣子引來了鄉裡鄉親,魚水平日再溫柔懂事,此時也快被氣炸了。

她忍著怒火跟二哥說:“哥,我先回去了,有消息你告訴我。”

“小妹,要不你先去大哥那等等,有消息了我馬上架上車去告訴你。”

看到二哥麵露難色,魚水沒說什麼,徑直朝院門外走去。

她知道,自從父母去世,大哥二哥的日子都不好過。精明能乾的父親生前背著全家人在外麵染上了賭博,欠了很多賭債,去世後自然也要有人還,大哥受夠了三天兩頭被上門催債的日子,搬到了幾十公裡外的韓家村,給人入贅當了上門女婿。二哥娶了個大字不識的母老虎,經常被鄉親看笑話。

內心生氣又焦急的魚水倔強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四月的陽光照在黃河平原的沙土地,再美的風景也讓她無心看一眼。隻是到了那片她和萬榮相遇的梨園,她停了下來。片刻,魚水冒出了一句:“騙子!”氣憤得繼續往家裡走。

“嫂子,你回來了,我等你半天了,我哥來信了麼?”剛進院門,萬武急匆匆地迎上來問魚水。

“你這兩天又跑哪去了,連個人影都不見,你哥出了事,我隻能乾著急!”魚水看著腳上磨破的布鞋,委屈極了,沒好氣地對萬武吼道。

“我去跟村東頭的趙老四找施工隊去了,聽說城裡要修路,來村裡招人,要弄個施工隊,管吃管住,還能去城裡,我跟老四去看了看。”

魚水沒有說話,隻是默不作聲地坐在堂屋門口掉眼淚。

“嫂子,你彆哭,實在不行,我去一趟我哥的單位。”

“真的?”

“真的!我也急的不行,總也不來電報。”

“是不是電報發錯了?要不咱再去發一次。”

魚水搖了搖頭,她心裡想,這個萬武從小被萬榮一手帶大,雖然沒了父母,卻也沒吃過苦頭,每日遊手好閒在村裡閒逛,好像不知道拍電報要花錢一樣。

“嫂子,那明天天一亮我就出發,去找我哥。你在家安心等著,我把我哥帶回來給你認錯,讓他不回電報害你擔心!剛結婚沒半年,就不把媳婦當回事了。”萬武開玩笑地說著,希望能讓魚水好受一點,沒想到魚水聽後哇地一聲哭了。

萬武嚇慌了神。

魚水就這樣靠著院牆坐了一夜。

天剛亮魚水就把住在西屋的萬武叫了起來,給他裝了點饃饃,塞了一塊五毛錢,讓他趕路。

“萬武,到了城裡見到你哥記得告訴他,我…懷孕了…”

萬武先是一愣,而後臉上開始露出又驚又喜的笑來。

“好!好好!”萬武抓起布包就往外跑,腳後跟著揚起的沙土證明他真的激動地快要飛起來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鄉村的日升日落總是不一樣,又好像都一樣。

魚水心裡每天都在嘀咕,到城裡也就一百多裡,怎麼也用不了這麼久。莫不是真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