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動了動身子,抓到了艾桑維澤背後停了下來,果不其然,艾桑維澤的盾牌正叫他背在背上,遮住了他寬闊的背脊。
“艾桑維澤先生。”林奈突然連名帶姓道,“你為什麼不把劍盾收起來呢?”語氣裡滿是疑惑。
艾桑維澤臉騰一下紅了,就連耳朵尖都是鮮紅的,他轉過身,裝作沒什麼的樣子,朝著諾萊奧河的方向小步走去。艾桑維澤似乎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聲音雖然很低,隻是林奈聽得清清楚楚。
“帶著劍盾,是身為一名騎士的底線。”
林奈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來,她小跑著跟上了艾桑維澤的步子。
這段時間的相處中,艾桑維澤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雖然長著少年的臉,可行事卻是無比穩健。
可這點點小心思,卻讓林奈在艾桑維澤身上看到了少年該有意氣。
不知道為什麼,林奈見到這樣的艾桑維澤反倒更加開心。
兩人追趕著,很快趕到了諾萊奧河河邊。
林奈臉上的笑收了兩分,她抬頭看向上方,成片的雲打著卷從諾萊奧河上方飄過。
“我醒來時,就是在河邊。”林奈抬頭四下張望著,諾萊奧河變高草長得如出一轍,她並不能找到自己醒來時的地方。“澤,你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呢?還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林奈轉頭看向艾桑維澤,她眨了眨眼,輕聲道,“我總覺得,我不該屬於這兒,我的家鄉,是在你們提起的,同提萊蒙頓大陸隔著海洋的東方之國嗎?”
艾桑維澤沒有說話,他看著林奈,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難過。
林奈並沒有陷入這樣的情緒很久,她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氣,情緒很快又調整了過來,“黑貓先生說,隻要酒館被我經營得有聲有色,等到整個大陸都知曉的時候,我就能想起忘掉的東西了。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的!”
“當然。”艾桑維澤道,他看向林奈,眸光深沉,聲音堅定,“阿奈,你想做什麼,都會做成的。”
林奈笑了笑,她正要說話時,聽到河對岸,被高草遮擋的地方傳來一陣牛叫聲。
她有些驚喜地轉過頭去,眺望河對岸。
一群牛群正緩緩穿過高草,往諾萊奧河的河邊走來。
那些牛一部分底色是白色,身上有黑色的斑點。
另一部分的牛,是全白的,頭頂有兩隻堅硬的角。
“它們過來了。”艾桑維澤道,“阿奈,我會將小小片河水凍上,等那些牛踏上冰麵時,你藏在這裡,物色好小牛。”
林奈有些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她握緊了艾桑維澤給她的韁繩,一錯不錯地盯著河對岸的牛群,緩緩點了點頭。
艾桑維澤同她已經商量過他們之後的行動了。
艾桑維澤會控製住牛群,林奈物色到小牛後,便用韁繩套住小牛的脖子,將小牛帶離牛群後,再用他們準備好的幻草喂給小牛。
幻草對於生活在諾萊奧河河畔的白牛來說,是最美味的食物,那頭小牛一旦嘗過幻草的味道,便會認定了林奈,選擇離開族群,和他們一起回到酒館。
艾桑維澤從高草中走了出來,他停在了河畔。
隻見他抬起手,掌心當中有冰霜凝結。
對岸的牛群已經抵達了河邊,領頭的正甩著尾巴,一雙漆黑的牛眼直勾勾地盯著艾桑維澤,並沒有立即低下頭喝水。
頭領不動,剩餘的白牛自然也不動。
隻有一隻小牛,跌跌撞撞地擠開了麵前的大牛,朝著河邊走了過去。
看起來,那頭小牛要比領頭的白牛小上一圈,卻又比那些所在大牛腳邊的小牛大上不少。
就是它了。林奈心中有了結論。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艾桑維澤掌心猛然向下,白色冰霜落在了河畔上方,四周的風陡然冷了一瞬,剛剛還奔騰著的河水發出了哢哢聲響,竟是緩緩凝結成冰。
“阿奈。”艾桑維澤高喊一聲。
林奈握著韁繩衝了出去。
喝水結冰的時候,對岸的白牛有些慌亂,那隻一隻走動的小牛便在慌亂中被擠到了冰麵上。
林奈握緊了韁繩,掌心都有些發痛。
奔跑時,有帶著冰冷風撞上林奈的眼眶,這讓她的眼眶有些獵獵地疼。
冰麵很滑,林奈踏上冰麵後,整個人的速度變得很快,手中韁繩也在那時脫手。
林奈幾乎屏住了呼吸,她抬頭看著眼前的情景,韁繩從小牛頭頂飛過,緩緩下落,正套住了它的脖子。
在脖子被套住的一瞬間,小牛猛地往前躥去,林奈被拽向前方。
那速度極快,隻是林奈並不害怕,因為她記得艾桑維澤說過,他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在失重感裹挾林奈前,一股風拖著她的背,讓她穩穩當當地坐在了小牛背上。
小牛在諾萊奧河上方狂奔,腳下的河水,隨著它的靠近,由水變成了厚實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