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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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乾乾脆脆的米餅，麵包也出爐了。

第一次用這新蓋的窯爐，林奈還不是很熟悉火候，微微有些過頭，麵包上色有些重。

好在用麵包刀將膨脹起來的麵包切成一片一片時，內裡仍舊是鬆軟潔白的。

林奈捏著一片麵包塞進了艾桑維澤的嘴巴裡，隻見高大的少年臉頰動了動，藍色的眸子裡滿是遮蓋不住的驚豔。

“看起來味道還不錯。”林奈笑道，“我去給科菲先生送一些。”

艾桑維澤沒有動，他盯著林奈離開的背影，將口腔中的麵包咽了下去。

等到人走得遠了，他才半低下頭，看起來，身影在濃鬱夜色中有些落寞。

林奈將新鮮出爐的麵包分彆送到了科菲先生，波波菲爾先生，還有黑貓先生的身邊。

當然，樹鼠們也沒有被她忘記。樹鼠和後院的雉雞崽一起分了些乾脆的，稍稍有些糊的麵包邊邊。

經過那位神秘的客人門外時，林奈發現自己先前送來的食物已經被客人吃光了，隻剩一些空盤子。

林奈將空盤子收好，略微鬆了一口氣，要是真有客人在她的酒館餓出病來，那麼林奈當真是不知該怎麼好了。

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經是深夜了。

林奈換上了鬆軟乾淨的睡衣，坐在了窗前。

窗邊的鈴蘭盆栽正開得旺盛，林奈麵前的本子攤開著，

森林酒館重新開業的消息在勞倫斯城邦傳開後，酒館的客人明顯變得多了起來，不再像一開始那幾天寥寥無幾。

林奈點了點木箱子裡的金幣。

不到兩千金。

林奈垂眸看著麵前的木箱子許久，才悠悠歎了一口氣，雙手一伸，把木箱子往一邊推得更遠了一些。

她原本還想著給科菲先生先結一個月的工資，可現在看，恐怕和巴巴特先生買酒的錢都不一定夠。

林奈伸出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過了一會兒，又歎了一聲氣。

再過一會兒，又是一聲悠長的歎息。

錢永遠不夠用，氣也就永遠歎不完。

叩叩叩。

上方小天窗傳來的聲音，讓林奈緩過神來，抬頭望去。

一張好看的臉出現在了天窗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叩起，按在了玻璃上，“阿奈，你困嗎？”

林奈仰著頭，看著突然出現在屋頂的艾桑維澤搖了搖頭。

艾桑維澤見狀，笑了起來。

少年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艾桑維澤有兩顆小虎牙，讓本身長得稍稍有些冷峻的人平添了幾分可愛。

林奈站起身，搖了搖頭。

她伸手，從屋子裡打開了天窗，“澤，你怎麼爬到屋頂上去了。”

艾桑維澤修長有力的胳膊從愛天窗處垂了下來，“今天，星星很好看。”

林奈聞言，伸出一隻手，握住了艾桑維澤的手。

艾桑維澤垂下來的手臂微微用力，竟是將林奈提了起來。

林奈倒也不覺得手臂被力牽扯著，因為她腳下，似有一陣風托著她，絲毫不覺得費勁。

當林奈的腦袋從天窗處探出來，艾桑維澤伸出另一隻手，攔住了林奈的腰。

直到這時，林奈腳底那股托著她的清風才徐徐消散了。

隻是林奈的注意力全部在頭頂星辰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艾桑維澤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我從沒有想過……”林奈抬頭，喃喃道，“原來黑暗森林的夜晚，竟是這樣好看。”

天空的黑並非一種純黑，反倒是帶著一絲淺淺的灰。

月亮又大又亮，好像一抬手就能觸碰到一樣，隻是林奈抬起手時，那輪明月又變得很遠，好像怎麼都夠不到了。

有渡鴉成群結隊地在月亮前方打轉。

林奈在屋頂站穩，腰間溫暖有力的手臂才緩緩鬆開了她。

“以前，還要更亮些。”艾桑維澤循著林奈的目光抬頭向上看去，頭頂滿天繁星輕閃。

艾桑維澤的眸子隨著星光也輕輕顫動著。“現在，星子要黯淡許多了。”

林奈聞言，臉上出現了一絲可惜的神色，她轉過頭看向了艾桑維澤，“是嗎？星子黯淡也是因為汙染嗎？”

艾桑維澤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扶著林奈坐了下來，兩人並肩坐在了酒館的屋頂。

上方，是林奈叫不出名字的高樹垂下來的綠枝。

偶爾有蟲鳴聲在他們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