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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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桑維澤與澤維爾略有些孩子氣的暗流湧動在黑貓先生麵前破功。

大家吃過飯後，林奈抱著黑貓先生上了閣樓。

黑貓先生由著林奈托著它的胳肢窩，尾巴垂著，隻有尾巴尖兒微微卷著，它的眼睛盯著林奈，半晌沒說話。

林奈把黑貓先生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它端端正正地坐著，時不時抬眼瞥一下林奈。

隻是林奈並沒有立即開口詢問它什麼，這讓黑貓先生心裡有些忐忑。

它的前爪抬了又放，最後有些認命道，“阿奈小姐，有什麼想問你，你就問吧。”

林奈抬手，戳了戳黑貓先生的鼻子。

鼻子微微有些濕，等林奈鬆開手，黑貓先生便用柔軟的舌頭舔了舔自個兒的鼻子。

“我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黑貓先生本以為林奈會問他，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或是為什麼它會擁有一個可以升級酒館，購買很多東西的係統。

但是，林奈卻問了一個有些讓人詫異的問題。

隻是轉念一想，正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所以麵前的人才是林奈。

黑貓先生晃了晃腦袋，“你從前和現在沒什麼區彆，非要說，那就是以前厲害些。”

林奈唔了一聲，她抬手托著下巴，眸光輕閃。“很厲害？有多厲害？”

“阿奈小姐，魔女大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存在。”黑貓先生道，它看著林奈，一字一頓，“而你，更是魔女中的佼佼者。”

黑貓先生用的詞是這個世界。

而非提萊蒙頓大陸。

林奈眨了眨眼，微微歪頭，有些不明白。

魔女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也不能說是突然，隻是找不到源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塊大陸。

對於黑貓先生而言，它也隻去過東方之國所在的黃金大陸以及提萊蒙頓大陸。

黑貓先生隻知道，提萊蒙頓大陸上並沒有魔女的存在，而在黃金大陸上，魔女的數量也十分稀少。

魔女擁有很強大的力量，她們可以利用世界上的各種元素創造或是毀滅。

黑貓先生並不知道林奈當年為什麼要離開黃金大陸，來到提萊蒙頓大陸，它是林奈的使魔，自然是林奈去哪裡，它也去哪裡。

林奈領著黑貓先生，坐上了那艘搖搖晃晃的大船。

大船在海上開了很多很多天，黑貓先生暈得東倒西歪，反倒是林奈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她充滿活力地穿過了浩瀚的大海，來到了那時算得上是貧瘠的提萊蒙頓大陸。

這些事情，艾桑維澤並不知道。所以現在聽黑貓先生提起來，林奈同樣覺得新奇。

到了提萊蒙頓大陸後，林奈並不是每一次出行都領著黑貓先生，所以有關汙染的事情黑貓先生知道得並不多。

黑貓先生放下了抬起的爪子，聲音變得嚴肅幾分。

“阿奈小姐，我這邊可以購買許多東西，甚至是可以升級酒館，也是你一早就準備好的。”

林奈有些詫異地看著黑貓先生。

這一件事，倒是林奈不曾想到的。

黑貓先生趴了下來，看上去有些慵懶。

“我準備好的？”林奈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星光灑在了窗外，明亮閃爍。

黑貓先生晃著腦袋，“我也不清楚，當時你沒有和我說為什麼。”

林奈點了點頭，她摸了摸黑貓先生的腦袋，垂下眼。

淺綠色的瞳孔裡，映出了黑貓先生的身影，“是不是很辛苦？”

黑貓抬起頭，它背上的那一對翅膀微微向下耷拉著，輕輕拍動著，攪得有些涼風順著林奈的指尖彌漫到了掌心。

看起來，黑貓先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名為委屈和想要與人親近的情緒。

這樣說，也不準確，從前，它也是有過這樣情緒的，隻是在林奈出事之後的漫長時間裡，黑貓先生變成了最冷漠的那一類使魔，對誰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可是在很早很早以前，黑貓先生比起使魔，更像是林奈養著的寵物。

從前在黃金大陸時，黑貓先生也見過旁的使魔，那些使魔大多是塊頭極大的，凶猛的獸類。

隻有林奈的使魔不同，是一隻稱得上可愛的，卻沒有絲毫戰鬥力的貓咪。

那時候，黑貓先生它也將自己當做貓咪，每日趴在林奈膝頭撒嬌。

可是後來，黑貓先生失去了自己的主人。

現在，它的主人回來了，卻忘記了自己。

每一次，黑貓先生對著林奈恭恭敬敬地喊林奈小姐的時候，心裡都難受極了，總是想起從前的那些使魔。

它告知自己，這是對的，身為使魔，就該為主人分憂，而不是同主人撒嬌。

可是它的主人，在知曉了從前的事後，問它的第一句話，卻是是不是很辛苦。

林奈看著麵前的黑貓突然埋下了腦袋，她心底一片柔軟，沒有再說話，隻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一下，兩下。

黑貓先生昂起頭，享受起了與主人獨處的時光。

然而就是這時候，窗外傳來了聲音。

有人敲響了窗戶。

黑貓先生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它跳上了窗沿。

林奈也站起了身，她身子微微向前傾，抬手，推開了窗戶。

窗戶上方，有一片白色的頭發垂了下來，以及一雙藍色的眼睛。

是艾桑維澤。

“阿奈，要看星星嗎？”艾桑維澤單手撐著屋頂，翻了個身，他站在外側的小陽台上，對著林奈伸出了手。

黑貓先生輕輕哼了一聲，而後晃了晃尾巴，跳上了床。

林奈伸出手，艾桑維澤牽住了她。

像先前一樣，微微使勁，等林奈從窗戶裡鑽出來後，又攬住了他的腰，翻上了屋頂。

星海璀璨。

林奈躺在屋頂上，輕輕晃著腿。

艾桑維澤也不與林奈閒聊什麼，就好像他來找林奈，當真就是為了和她一起看星星一樣。

沒有人能說今夜的星星不美。

林奈看著漫天星海，幾乎溺斃其中。至於艾桑維澤——

艾桑維澤並不知道星星好不好看，他隻知道，身側的人如星璀璨，將天上的光都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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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上的汙染解決後，整個提萊蒙頓大陸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安靜祥和。

森林酒館的客人越來越多，尤爾每天幾乎忙得轉不開身。

而林奈釀酒也從原先的幾桶，變成了一次就要釀上十幾桶。

好在森林酒館裡的員工還算多，雖然有些忙碌，但還是應付得過來。

時間一晃，便是一個月過去了。

林奈坐在吧台後，晃著手中的羽毛筆，唇齒間溢出了一首如風和煦的曲子。

她正在算這一個月來，酒館的收益。

除開成本，以及要給眾人發的工資，這個月，酒館足足有一萬金的盈利。

林奈高興極了。

一級酒館升到二級，需要一萬金。

而從二級酒館升到三級酒館，則是需要十萬金之多。

雖說酒館現在步入了正軌，但隻憑現在的流水，想要升級到更高級的酒館，那得要快一年的時間。

林奈輕輕歎了一口氣。

正當她想著該如何改善經營的時候，艾桑維澤走了過來。

這一個月，艾桑維澤已經將牧場的屋子都蓋好了。

白牛，雉雞，還有那些樹鼠都有了自己的新屋子。

“阿奈。”艾桑維澤停在了吧台前，他垂眸看向林奈身前被畫得有些亂七八糟的紙，沉吟片刻，“你在算酒館的流水？”

林奈點了點頭，“是呀，現在沒有辦法進森林中獲得材料，全靠購買，食物酒水的材料就很高。”

艾桑維澤抿了抿唇，他看向林奈，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林奈有些好奇地抬眼看向艾桑維澤，似是在問艾桑維澤有什麼要說的。

艾桑維澤撓了撓頭發，他對著林奈小聲道，“阿奈，你從前和我說過一件事。”

林奈看著艾桑維澤，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隻聽麵前的少年繼續道，“你說，釀酒和煉藥一樣，都是將材料放在一起發生反應。唯一的不同就是，酒水你不好意思定太高的價格，但是像那些效用特殊的藥水，你就能賣出天價。”

“煉藥？”林奈有些驚訝，她挺直了腰，“我以前還有這樣的技能嗎？”

將酒端給客人的澤維爾轉了回來，正聽到林奈與艾桑維澤在說煉藥。

“水晶城有整個大陸最好的煉藥師學院。”澤維爾看向林奈，“阿奈小姐如果想要學習煉藥，我可以推薦你進煉藥師學院學習。”

林奈笑了笑，她對著澤維爾擺了擺手，“算啦，如果去當學生，就不能照顧好酒館了。”

這時候，黑貓先生跳上了桌子，它的尾巴從艾桑維澤的手背上拍過，“阿奈小姐，商店裡有一本煉藥指南。”

“現在，有組合裝，煉藥指南和釀酒指南一起，隻要六千金。”

“指南？”林奈已經習慣了黑貓先生那兒的高物價，所以對於兩本指南就要六千金這件事兒，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抬手托著下巴，眨了眨眼睛，“什麼樣的指南？”

“當你擁有一樣材料，放在左手。”黑貓先生抬了抬爪子，右手上的指南就會出現它能釀的酒或是可以製成的藥水。

林奈的眼睛亮了亮，她拉出抽屜，翻出裝金幣的木箱子，往前推了推。隻是在黑貓先生還沒有用尾巴將金幣卷過去時，又伸手將木箱子蓋住了，“黑貓先生，真的不給我打折嗎？”

黑貓搖頭，正要開口拒絕，便又聽到林奈道，“如果給我打個折，明天我給你炸小魚乾吃。”

小魚乾。

金燦燦脆生生的小魚乾。

那小魚不是從它這兒買的，而是從諾萊奧河裡撈上來的，很小，隻有指頭大小。

正因為小，過一道油後，骨頭也變得焦脆，可肉卻仍是嫩的。

隻是因為這小魚太小，所以除了一開始林奈興起做過兩回後，除非黑貓先生再三請求，林奈小姐才會給他炸上十來條。

才十來條。

黑貓先生晃了晃尾巴，連味道都沒有嘗夠呢，就已經吃完了。

見黑貓先生眼睛裡透露出渴望，林奈伸手捏了捏黑貓的胖臉，而後伸出手，在麵前畫了個大大的圓，“給你炸一大盆，隻要你給我打五折。”

五折，也就是三千金。

黑貓先生是並不能隨意給商店裡的活物打折的，如果打折，那便要提供相應的東西。

對於黑貓先生來說，如果打五折，那這之後，他就得去殺死四五隻魔物才行。

獵殺魔物對於黑貓先生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兒。

但是，它是一隻高雅的，有些許潔癖的貓咪，對上那些魔物，身上的毛總會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隻是，那可是一大盆小魚乾。

打折還是不打折這件事隻在黑貓先生腦子裡轉了一個圈，它便看向林奈，認真道，“成交。”

兩本指南裡麵，都是空白的。

一本封麵是淡紫色，另一本則是青綠色。

林奈將兩本指南收在了她隨身的小包裡，便站起身，拍了拍手，“我去給你撈魚。”

正是傍晚。

林奈拎著竹簍往諾萊奧河邊去。

艾桑維澤和澤維爾跟在她身後，一個人抱著個大木桶，另一個人則是提著一桶魚食。

原本，林奈並沒有發現諾萊奧河裡的小魚，她以為像是這樣清澈的溪流裡，是沒有魚的。

然而，有一次她拐過一個彎，發現溪流並入了一汪水池。

水池上方，還有從山石上落下來的瀑布。

那池子有些深，裡麵有許多小魚。

走了大概三十分鐘。

他們一行三人就到了水池邊。

林奈脫去了鞋襪，她穿著一條短褲，正可以踩進水池裡。

溪水冰涼，林奈踩進去不由打了個哆嗦。

艾桑維澤見狀眉心微蹙，他跟在林奈身後跳下了池子，伸出手握住了林奈的手臂，“溪水是不是太涼了？阿奈，你在岸邊等著吧。”

澤維爾卻是輕輕嗤了一聲，他看著林奈，“沒事的，等回去我給你煮我們水晶城最管用的驅寒湯。”

林奈對著兩人擺了擺手，“有些涼，但能接受。要抓一大盆魚呢，我們動作快些，趕在天黑之前回去。”

三人忙活了起來。

澤維爾低頭，將魚食團成一小團一小團的。丟進了池子裡。

這水池子裡的魚似是有些傻，也不管林奈和艾桑維澤兩個大活人在池子裡站著，一有大塊的魚食落下來，便有十來尾小魚湊上來爭搶。

等到小魚聚集，林奈彎下腰，手中的竹簍輕輕一兜。

竹簍裡，便裝上了幾十條小魚。

這些小魚，林奈並不會都帶回去。

她將有指頭大小的魚丟進一旁艾桑維澤托著的木桶裡，剩下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尚未成年的小魚，則是又被她倒回了池子裡。

那些小小魚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到池子裡後，繞著林奈轉上兩圈，便又擺著尾巴遊開，去尋找魚食。

沒一會兒，艾桑維澤麵前的木桶裡，便裝了大概幾百尾小魚。

“阿奈，這些喂給小黑，應該足夠了。”艾桑維澤喊住了林奈。

林奈探頭去看，“再抓一點，我想準備些出門時可以吃的零食。”

這些小魚乾味道極好，除了黑貓先生，酒館裡的其他人也都很喜歡。

隻是每次，多數都叫黑貓先生吃了。

聽到林奈的話，艾桑維澤有些疑惑，“阿奈，你要出門嗎？”

林奈看向他，笑了一聲，“剛剛不是買了煉藥指南嗎？總要去找些材料。”

煉藥的材料與釀酒的材料不同。

後者是植物，果子。而前者需要的東西多數是魔物身上的掉落物。

想要魔物身上的掉落物，自然就要進黑暗森林了。

現在，他們不像從前那樣局促，出去收集魔物的掉落物，自然可以準備豐盛的食物。

譬如，炸小魚乾配麵包。

又抓了好一會兒，艾桑維澤麵前的大木桶幾乎裝滿了一半。

林奈探頭看了看，頗為滿意地拍了拍手，她用手叉著腰，指揮身邊的兩個人，“差不多了，我們打道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