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慨言向成臻禮貌地推了下手,表示她可以不用摻和進來,自己先吃。成臻覺得自己獨自先用不太合適,又征求了憨憨對象的意見,對方笑眯眯告訴她“沒事,不用管他,吃你的!”隨後便拿起筷子,先舀了一碗湯,然後就著離自己最近的兩道菜細嚼慢咽地吃起來。
肚子本來就餓得咕嚕嚕直叫,小女友又在自己身邊津津有味地吃東西,張紹南狠狠咽了口唾沫,讓對方趕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大哥,你還想問啥,我餓了,我需要吃飯!”
“不著急。”張慨言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和對方杯裡倒滿了水,沉靜從容地放下水壺,問:“柴笑最近還好嗎?”
張紹南輕輕挑眉,“你問的是哪方麵?”
“全部。”張慨言答。
張紹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鼻腔壓出一縷粗氣,態度不滿地彙報著,“首先,學習上,柴笑每天和我一起上下課,看著挺認真的,作業也都高效率完成,沒什麼異常。然後,吃喝拉撒睡,他沒絕食沒斷水沒便秘沒失眠,也都挺正常的。再次,社團活動,他幾乎每天都去參與排練,特彆敬業,但是看著真挺累的,人都瘦了。最後,感情狀況,至今單身。至於他有沒有喜歡的人,除了比較在意你以外,我暫時還沒發現他對其他人有意思。”
張慨言喝了口水,“你憑什麼說柴笑在意我?”
“就憑我是他室友。”張紹南忽然凜了臉色,推敲道:“你們之前私下見過麵吧?自從我跟你說柴笑要準備聯合彙演開始。”
張慨言自若地喝著水,等他繼續說下去。
“你們具體見過幾次麵,我不清楚。但是幾周之前,也就是你們見麵之後的隔天,柴笑從下午從社團回到寢室,表情非常怪,人也非常怪。是怪!你懂嗎?繃著張臉也不說話,直接往床上一躺,書都不看就睡了。他之前再奇怪都從來沒有這樣過,而且這個時間點太曖昧了,所以我感覺他肯定是在為有關於你的事情煩心。”
張慨言這半個月以來隻去過學校一次,之後和柴笑就沒再見過麵了。
茶杯被穩穩放在桌麵上,張慨言問:“這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不了什麼。最多能證明他在因為你而苦惱。但是…”張紹南停了一下,少頃才緩緩說:“他在夢裡念過你的名字。”
腦海中的興奮與驚訝驟然攀升,張慨言頓住了。
“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反正就喊了你的名字。”張紹南說:“我當時睡到半夜突然醒過來,聽見柴笑說夢話的時候嚇得冷汗都冒了一身,後來怕被他發現趕緊裝睡。”
“張總,你已經走進他的心裡了。”
“也許你快成功了。”
張慨言本來就不打算放棄追求柴笑,聽過張紹南的話,這份信念更堅定了。
腸胃再次發出委屈的呼喚,張紹南餓得胃都癟了,他再次抓起筷子,近乎哀求地等待用餐許可令,“大哥,我說完了,我快死了,能吃飯了嗎?”
“吃吧。”張慨言帶著淡淡笑意起身離開座位,身後響起張紹南一聲驚呼,“你去哪?!”
“你們吃吧,我先回去了。飯錢算我賬上,回頭給你報銷。”
…
張慨言帶了一盒藤椒牛肉麵回家。
開車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家藍白色招牌的便利店,腦海中回想起和柴笑共度雨夜的場景,把車停在了路邊。
張慨言去了便利店,漫無目的地遊蕩,從零食到飲料再到日用品,整家店逛了個遍。可他什麼都沒選購,或者心思根本不在選購上,他的腦海裡全都是柴笑的一顰一笑,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著一盒藤椒牛肉麵在收銀台結賬。
他開著商務車回了家,換好家居服後坐在沙發上。平時他是不吃泡麵的,今天他想破例一次。
他掀開泡麵蓋子,往泡麵桶裡注入一多半的水,除了蔬菜包以外,其餘的配料全都各自加了一半,然後嚴嚴實實蓋上蓋子。
和上次柴笑在車裡的吃法一模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湯包與熱水融為一體,野生的藤椒味在客廳慢慢擴散開,柔和不刺鼻,那是一種山野間的清香。
麵條初入口時又燙又嗆,味道很像是比較淡的香辣牛肉麵,但隨著一次次咀嚼,舌尖與嘴唇充盈著觸電似的微麻。色澤亮麗的湯非常清澈,湯底並沒有想象中的濃厚,反而很清爽,火熱的辣度褪去,留下綿長的微麻。
許久不吃略刺激性的食物,張慨言喝了多半杯水才把辣味壓下去,嘴唇和舌尖還在隱約發麻。
而且是又熱又麻。
像是激烈摩擦後留下的感覺。
比如,長時間的接吻。
可是現實很殘酷,他的身邊並沒有這樣一個可以與他親昵的對象。
如果柴笑在他身邊就好了。
要是在就好了。
坐在沙發上的身影慢慢向後倒去,後背陷進柔軟的沙發靠背裡,他緩緩閉上雙目,再次睜開時,心中已經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