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正二層，我在滾梯旁邊，你一上來就能看見我了。”

柴笑應了一聲，隨即掛斷電話，快步往超市裡走。

受店慶影響，超市裡的顧客相較平常翻了不止一倍，雖然不至於說是摩肩接踵的程度，但這連滾梯都擠滿人的客流量也起碼可以用離譜來形容。

商場裡周年慶氛圍濃厚，大廳和商家的門麵上都掛著顯眼的大字報，有的甚至趕波客流高峰的節奏，提前在櫥窗裡貼著馴鹿貼紙，放上聖誕樹，拉起彩燈，恍惚間讓人以為聖誕節快要到了。

順著滾梯坐上二層，柴笑腳一落地就看見人群中那個穿著黑色風衣氣質拔群的大高個子。對方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柴笑，推著車子笑意盈然地走過來。

“打車來的？”

柴笑嗯了一聲，低頭往購物車裡看，解釋道:“還不是怕你買太多東……”

當他的視線落在購物車裡的時候，他愣住了，也語塞了幾秒鐘。

整個購物車的大半空間被兩個摞起來的紙箱占據，從箱子上差彆鮮明的商標可以看出，放在下麵的是24罐裝的整箱雪碧，上麵那箱是16盒裝的整箱檸檬茶，購物車裡其餘的空間則被各式肉類蔬菜填滿，可以說整輛車已經滿到連點空氣都塞不進去了。

“你……這是要辦年貨？”柴笑驚訝之餘好奇地問，“早了點吧？”

張慨言悶聲而笑，“要不我再買兩箱藤椒麵？”

柴笑無語地指了指購物車，“你看看你這車還能放下什麼？”

“大不了再推一輛就是了，不能因為車小就委屈了我們笑笑啊。”

也不知道什麼毛病，自從他們兩個在一起以後，張慨言就開始變得特彆喜歡逗柴笑，經常耍嘴皮子像哄小孩子開心似的對柴笑說上一大套。

柴笑看著購物車無奈地緩了口氣，他沒理會對方方才說的話，轉身推著購物車往前走。

張慨言在後麵追問，“你要去哪，笑笑？”

“結賬。”

結賬？

東西都沒買完結什麼賬？

張慨言跨步衝上來，擋在車前，“我還有東西沒買。”

還買？！

柴笑示意他看看裝得滿滿的購物車，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質疑。

“不差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吧？張慨言，我請問你，看看購物車，新買的東西還能放在哪？你還要買多少？我們倆還能活著把東西全部送到樓上嗎？”

隻聽一聲清脆的拍手聲，張慨言故作恍然大悟般說道:“懂了，明天就著手換獨棟彆墅，我再給你安個家用觀光電梯，以後上樓腿都不用抬。”他眯起眼睛笑了笑，“以後你隻負責開門，彆的都有我。”

張慨言話裡的意思是——嫌家住的樓層高？沒問題，以後大院門一開幾千平米都是家。不愛爬樓梯？不用擔心，工程安裝不是難題。不想乾活？得嘞，瞧老攻的。

柴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我不是那個意思。”隨後解釋道:“你看，現在都快七點了，這兒人這麼多，結賬肯定也要排隊，等到家估計都八點了，再把這些東西收拾整齊，咱們晚上都不用吃飯了，直接睡覺算了。”

他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張慨言心潮起伏，手往車邊一撐，帶著笑意看過去，“你生氣了？”

“沒有”柴笑視線向下掃了眼購物車筐，繼續說：“我們今天就買這些，以後也還有機會再來，不急在一時，好不好？”

迎著頭上冷白色的光，他的臉龐乾淨清秀，五官清晰分明，眼尾淡淡的粉色像是海浪拖拽出一陣曖昧餘波，不斷撥動張慨言的心。

張慨言眼中閃過一縷光，他忍住想觸摸對方的衝動，片刻後點頭同意。

柴笑握著推杆把車往收銀台的方向推，張慨言忽然說了句“等一下！”消失在貨物架旁。大概五分鐘過後，他拿了一袋五連包的藤椒麵組合回來。

柴笑覺得有點頭疼，“我都說了不用買的。”

“你不是喜歡吃嘛。”張慨言把麵放進購物車裡，雖然根本就放不進去，隻是堆在所有物品最上麵搖搖欲墜而已，“吃不完就放著，反正這東西保質期也挺長的。”

然後自然而貼心地從對方手裡接過購物車，推著往收銀台走。“這車太重了，還是我推吧。晚上想吃什麼，要是太晚了就外麵吃吧。”

柴笑走在他身旁，一手搭在車把上，“那就外麵吃吧，搬完這些再做飯太累了。”

正走著，腦中忽然閃過張紹南那張傻臉，趁機問:“你最近忙嗎？有沒有時間出來吃個飯？”

“怎麼了？”

“張紹南讓我請他吃飯，我想讓你挑個地方，到時候一起。”

“請他？”張慨言不解而不屑。

“他總是說自己是促成我們良情佳緣的紅娘，我們現在能在一起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請他吃一頓就是白眼狼，忘恩負義。這些日子為了這事他一直在耳朵邊打轉，為了求生，我有什麼辦法。”說歸說，但畢竟張紹南這幾個月確實為了他們倆儘心儘力在做助攻，雖說最後露餡了，多少也算是月老來引路，想到這裡柴笑沒繼續損他，“你選一天晚上，找個自己喜歡的餐廳，我去回張紹南，這事兒就算定了。”

張慨言想了一下，“那就上次那家火鍋店吧。”

柴笑沒想到對方會提議去那裡，不禁一愣，“你確定？”

“怎麼，我不能去？”

“也不是……”

他隻是覺得張慨言的氣質和隨性的火鍋店有點不太搭。

“那裡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你不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嗎？”

“雖然是這樣，但菜是張紹南來點，我不覺得他會給你點白鍋...”

“沒關係，我自有打算。”張慨言計上心頭，邊推車子邊說：“下周五吧，上完課後我過去找你，然後一起吃個飯。”

柴笑不清楚他葫蘆裡買的什麼藥，正疑惑著，旋即發現搭在車把上的手被對方溫柔地握住。

他微微偏了下頭，餘光裡是對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張慨言的手很暖，溫厚地將他整個手都包裹住，油然而生出一種妥帖和安心。

柴笑默默朝對方身邊湊過去，肩膀貼上對方手臂，跟隨著他的步伐。他們相視一笑，維持著親密無間的距離，雙手交疊，推車到收銀台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