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笑由始至終沒有做出回應，反而是導演聽說這件事之後非常不高興，他認為既然來了劇院就要認真工作，上班期間不要討論其他八卦，何況這是人家的私生活，為什麼不考慮人家的感受，隨意把他人的隱私當做故事來講，這樣的行為非常不尊重人。

原本還嚼舌根的一些同事被導演批評了一頓之後就啞了火，一個個也不閒言碎語了，劇團裡也再沒有人提起這件事，與其說是礙於導演不敢再提，倒不如說是對柴笑的默認心照不宣了。不過他們在劇團裡可以不提，下了班到了外麵可就難說了，畢竟身邊有這麼一個特殊人物，不拿來當做話題實在是太可惜了。

······

話劇排練進行了三個月，終於進入宣發期，首演定在首都劇院，日期正好在元旦之後，為了適應場地，劇團一行人提前半個月來到場館舞台彩排。

張慨言是在31號中午安排完手上的工作開車來到首都劇院的。因為排練期間隻有持有劇組通行證的人才可以進入劇團，張慨言即便再多金也沒有辦法，隻能打電話讓柴笑出來接他。

柴笑臨出發前送了一張公演門票給他，他知道對方一定會來看他的演出，但是沒想過他竟然會提前三天就過來了，免不了有些訝異和驚喜。

柴笑套著一件短款棉襖，連扣子都沒來得及係就跑出來了，見了張慨言的第一句話卻是，“公司那邊都打理好了？”

張慨言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手指在他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你是不是排練忙傻了？今天幾號？”

“幾號？”柴笑目光有點茫然，念叨著，“也不是什麼紀念日，也沒到你生日啊……”

張慨言好脾氣地歎了口氣，笑著說:“今天31號，要跨年了，小傻瓜。”

柴笑這才如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今天31號了嗎？對不起，我滿腦子都是2號公演的事，跨年什麼的，早就給忘了。”

張慨言毫不在意地笑起來，“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

柴笑跟著他一起笑起來，隨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道:“現在正好是午休時間，要不要出去吃個飯？劇團裡的盒飯可沒有你的份。”

“你請我？”張慨言笑著問。

“隻要你不去什麼人均自助六位數的懷石料理店，我還是請得起的。”柴笑回答。

張慨言把對方棉襖上沒係上的扣子一顆顆扣好，語氣溫柔道：“我說說而已，你才剛上班，還沒有多少存款，怎麼能真讓你掏錢。你們劇團訂的盒飯是哪家的？好吃嗎？”

柴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你想吃？”

“不怎麼想吃，就是想看看你這段時間的夥食怎麼樣。”張慨言回答的非常誠實，柴笑聽過卻噗嗤一笑，“挺好的挺好的！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我就回去吃盒飯了，我可早就餓了。”

“那你不早說。”張慨言說著握住對方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因為午休隻有一個半小時，柴笑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兩個人就近去了隔壁的春餅店。

其實劇團裡的盒飯就是這家春餅店提供的，不過柴笑看張慨言被他家的菜齁得一直在喝水，愣是沒敢說。

這天晚上，柴笑沒有回劇組在酒店租好的三人間，而是在同一家酒店開了一間套房，和張慨言一起迎接新年。

他們本來並肩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等著新年的倒數計時。當零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窗外煙火粲然，張慨言半跪在柴笑麵前從手指上取下了他們先前交換過的訂婚戒指握在手裡。

“之前它代表著我對你的承諾，而現在，是我們相伴一生的證明。柴笑，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我們就到國外登記結婚吧，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願意嫁給我嗎？

公演那天，劇場裡座無虛席。

柴笑雖然擔任的是主要角色，但出場時間比較靠後，整出戲演到快三分之一才準備正式上場。黑暗中，他從側麵候場區步向舞台中央，麵向觀眾站好。

他看到了坐在整座劇場最中間的張慨言。

好像也能感受到他望向舞台的溫柔視線。

——你願意嫁給我嗎？

隔著成百上千人，麵對著無數注視著的眼神，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跨年夜的那個晚上，又再次聽到了那個真誠堅定的聲音。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啪的一聲，聚光燈在頭頂被點亮。

潔白光柱伴隨神聖的樂曲從棚頂落在他身上——

那是一道幸福的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