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裡大霧彌漫,荒無人煙的曠野上,一群師生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仿佛囚籠中的困獸。
“正則生,反則死,求求求……求求老天爺了,”一名學生緊緊裹著校服外套,雙手合十,哆嗦著烏青的嘴唇,不停祈禱,“我要正的,我想想想活……”
旁邊有個女生一直在哭,慘慘戚戚的,惹得他心煩。他一把將女孩推搡到地上,惡狠狠道:“嚎什麼喪!”
女生摔在草叢間,仍舊忍不住嗚咽。她張開沾滿灰塵的五指,盯著手心裡的東西,眼神逐漸被恐懼吞噬。
她手中躺著一枚硬幣。
兩小時前,每個瞬移到這片荒野的人,身上都憑空多出了硬幣。硬幣上還附著一張紙條,告訴他們:想走,可以隨機拋硬幣,但拋出正麵,才能活著離開。
而且隻有一次機會。
有位老師不信邪,當著大家的麵拋起硬幣,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在了硬幣的反麵旁。
瞳孔放大,心跳驟停。
午夜特有的冰冷刺骨,和籠罩在他們頭頂的死亡陰影,使得未知的恐怖感迅速在眾人間蔓延。
“南無阿彌陀佛……”那名學生一邊求神拜佛,一邊惴惴不安地望向不遠處——以身試法的老師屍體早已僵硬,他的樣子,或許就是下一個涉險者的未來。
可如果不涉險,他們很快也會被凍死在這鬼地方。
他不想坐以待斃,更不想去送死。
被他推倒的女生正跪在一旁低聲抽泣,她剛抹掉眼淚,突然被人薅著頭發拽了起來。
“過來!”學生咽了口唾沫,把她扯到空地,“你……拋硬幣試試!”
女生猛地一激靈,硬幣脫手,掉到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數百道目光立刻齊刷刷聚集在她身上。
是反麵。
她腿一軟,重重跌坐在地。
誰知,預想中的死亡卻並沒有降臨。過了半晌,空中終於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檢測到玩家非自願拋硬幣,判定為意外事件,不予處理。】
大家毛骨悚然,紛紛抬頭尋找聲源,然而,天空除了晦暗星光,空無一物;方才的宣告如同鬼魅低語,轉瞬即逝。
女孩淚流滿麵,抱頭痛哭。
學生鬆了一口氣,沒細想那透著詭異的聲音,連忙抓起硬幣塞到她手裡,催促道:“快快快,反正沒事,再來一次!”
“這不太合適吧?”
與此同時,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度看似不輕不重,卻輕鬆將他的腕子硬生生掰到了內側,疼的他大叫一聲,冷汗立馬就滲出了額頭。
他急忙回首,隻見一梳著馬尾的高個子女生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頂著張他半生不熟的臉,麵露微笑:“王濤同學,欺負人也不能專挑落單兒的不是?”
對方足足高了他半頭,氣場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王濤連退好幾步,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她:“關,關你什麼事……哎,你不是鄭怡嗎?”
由於緊張和心虛,他一開始競沒認出,這人正是他們班新轉來的另類團欺——鄭怡。
在王濤的印象中,聽人提過,說鄭怡擱之前的學校是臭名昭著的校霸。但剛開學那會,班裡有幾個拳頭硬的欺生,總過去立下馬威,她唯唯諾諾,連大氣都不敢喘,聲音細若蚊呐。
妥妥的團欺人設。
既然來的是軟柿子,那他就不怕了。
“關你屁事!”他揉著通紅的手腕,白了鄭怡一眼,“橫豎沒用你做試驗就是了!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現在逞什麼英雄?”
鄭怡卻一點兒也沒生氣,她俯視著王濤,笑嘻嘻道:“是唄,有道理,那你怕不怕,萬一多次卡bug惹惱了你腦袋上這位——”她指了指頭頂的星空,“——它會對你略施懲罰?”
王濤立馬氣怯了。
“你……你胡說八道!”他唯恐驚動藏在天際的幽靈,趕緊捏嗓壓低聲音:“再說了,她不來誰來?你替她啊?”
“行,我替她拋。”
寒風颼颼,無情地刮過鄭怡的麵頰。她聽見背後有人竊竊私語,指責她多管閒事;也有人議論她是個瘋子,要代人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