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山折騰一圈,終於回到家門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滿是灰塵,一身的淋漓大汗浸濕了本就單薄的衣衫,奔跑太久襪口陳舊不夠有彈性,早已滑到腳底,堆在鞋子與腳尖的空隙之間,他彎腰對著金屬門把,一片模糊的反射裡,已經開始發紅發紫的色塊填充在其中顯得十分顯眼。
他抬手用溫熱滿是肮臟汗液的手心,轉圈按壓眼眶,再看看門把,顯然沒有改善,他無奈地笑笑,凹凸不平整的金屬麵裡的他也牽起怪異地弧度。
用衣服手臂上還算乾淨的地方抹了抹臉,衣服瞬間臟汙了一塊,勉強整理完畢,他深吸一口氣,用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門。
“怎麼回事?才回來啊?不會還要我找你服侍你吃飯吧?”女人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突兀響起。
體型微胖的女人身材矮小,穿著家居服,頭發看起來很多天沒洗,油光發亮地聚攏成一縷一縷的,垂在眼下的一縷潮濕又僵硬,靠近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頭油摻雜著殘餘微薄的洗發水氣味,混合的味道怪異又惡心。
她正抱著一個嬰兒躺在沙發上,一手拖著孩子一手撐著奶瓶,嬰兒雙手張合抓握著,一邊吞咽時發出“嗯嗯”的滿足聲。
“咚!”她重重放下奶瓶,並不說話,瞥了一眼拘謹站在麵前的孩子,眼中的不耐煩和厭惡讓小心觀察臉色的蘇映山看的清楚。
蘇映山一語不發,帶著討好和試探地走上前,打算拿奶瓶去洗,在將要碰到瓶身時,手被大力打開,女人的怒吼嚇得他猛地一顫。
“你死到哪去了?弄這麼臟衣服破成這樣我可不會給你再買了!看看你這個臉打成這樣,彆給我惹事,不然你彆去學校了!搞成這樣,真是丟人現眼!趕緊洗乾淨,彆把家裡也搞的臟死了!趕緊洗完把奶瓶洗了做飯!”
蘇映山輕輕嗯了一聲,去衛生間把衣服悄悄褪下,打開水龍頭麻木地將冰冷的水潑在身上,一些小傷口被觸碰到時疼痛襲來,他嘶了一聲,儘力控製住被水聲掩蓋。
蘇映山不敢過久停留,匆匆利落地把自己清洗乾淨,頭發滴著水,把洗澡時一同洗好的衣服擰乾曬好,穿上為數不多的另一套衣服,衣服雖然不同,但還是同樣的發白料薄,不失乾淨。
不等頭發擦乾,他連忙來到廚房,蘇蕙已經切完菜準備開始炒了,蘇映山還未站定,眼睛就像監控一直盯著兩人的女人再次扯著嗓子:“兩個人擠在裡麵乾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你們兩個人做嗎?!不知道分一個人抱下小孩嗎?”
蘇映山接過鍋鏟,悄聲道:“你去抱蘇清吧,接下來我炒一下就行。”交流了隻供兩人懂得的眼神。
蘇蕙點點頭,把圍裙摘下,仔細洗乾淨手,去客廳接過孩子。
蘇映山一隻手握住鍋把,努力控製住鍋的穩定,另一隻手不斷翻炒著,同時不忘把配菜和調料加入鍋中。
蘇映山的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但是有條不紊,把火關掉後,他熟練地把菜鏟入盤子,如此重複一次,一葷一素就冒著熱氣放在桌上。
剛進入房間的女人顯然時刻注意著外麵的動靜,沒等蘇映山去叫她,便走出房間,拿起放好的碗筷,還不忘責罵兩句:“洗個碗也洗不好,你自己看看洗乾淨了嗎?這碗邊被你磕的,哪有這麼多碗給你們糟蹋!”連帶著白了眼正哄著孩子的蘇蕙。
女人在喋喋不休中吃完了飯,蘇蕙把睡著的孩子遞給女人一起去睡午覺,終於清靜下來,兩人終於可以好好坐下來,吃著飯,享受空隙之間難得的輕鬆。
飯桌上,兩人相對無語,蘇蕙放下筷子,“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不是早早就跑回來了?”
“碰到點麻煩,不過沒事,我跑了。”蘇映山埋頭碗中,聲音沉悶。
“宋陽邂不是追著你去了?你們倆沒問題吧,要是不行我和宋朝晴說一聲。”
“不用,解決好了。”蘇映山扒完最後一粒米,起身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