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帶著醉意,此時的平常說話也顯得有些嬌嗔。
讓人不忍為難,又或許是已將旁人為她化作了春水。
哪怕沒有喝酒,望著她也感覺醉朦朦的。
更何況,她說的也沒錯。
身在其位的公職人員,“朋友”嘛,比起交往過甚自然是客氣些的好,這樣能省下很多麻煩。
“自然是小林總說的對。”王良扶了扶眼鏡,低笑了聲。
可惜的是,對方也真是狡猾啊。
看起來回答了他,其實並沒承認他們是否是朋友的關係。
還好,他也並不單單想要這一層關係。
他想要這個人,想要她背後的關係。
他想要走的再高些,他總不能做一輩子的秘書吧?
狼子野心,不過如此。
待正事談完,不過十幾分鐘。
林觀南麵上已有了倦意,見差不多了王良起身找出了條毛毯為她蓋上。
這本是個親密的舉動,但王良這人在領導身邊隨行多年,早就掌握了一套親近但不顯的討好的技能。
“小林總醉了,先好好休息吧。”
“領導那邊我會說明的。”
見他忽然彎腰離的近了,直到毛毯披在自己腿上,她才道了謝。
“勞煩王秘書了。”
“舉手之勞而已,何況是為小林總服務呢。”
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掠起一抹不易察覺的亮色。
嘴角的笑像是禮貌,又像是帶著深意。
坐在沙發上的林觀南一直靜靜瞧著他,此時隻是彎了彎眉眼調侃道。
“王秘書還真是紳士的很,怪不得年紀輕輕就得到領導的信任了。”
“如果下次有事,還請王秘書直接聯係我吧,免得讓領導多等。”
“那辛苦小林總了。”
達到了目的,王秘書拿著手機心裡得意麵上未顯的離開了。
林樞進來的時候就見自家老板垂眸看著身上的毯子,除了身上帶著些許酒氣以外,眼裡哪有半點醉意?
“老板。”
“阿樞,以後王秘書打過來的電話轉給我。”
沒錯,剛才痛快給出去的電話也並不是林觀南的私人電話,而是林樞那邊的電話。
“好的。”林樞將手裡的保溫杯遞過去。
“嗯,還有除了下個月的招資會我們的人要去參加,年底會有一個市裡的慈善晚會,提醒我。”喝著醒酒茶,她一邊囑咐著。
再後來還有什麼發生在兩人之間的大事件呢?
除了外加李響他們三人碰個正著,以及沒有多久很多事情被捅出來,他也因為出謀劃策了不少而鋃鐺入獄以外,就沒有什麼了吧?
畢竟是死刑,還能有什麼大事呢?
不過唯一遺憾的大概也就是他和林觀南兩人間算是博弈一樣,試探拉扯。
前三個字是他,最後那個字才是她。
哪怕是朋友關係,對方也從沒承認過。
兩人的關係倒是客客氣氣清清白白。
可王良沒想到的是。
這人會來監獄看他,對方一如既往的簡單裝扮,如果不是明白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怕也隻會感歎一句她貌美氣質佳。
可是就是明白,王良才會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她就可以一如當初呢?
為什麼,自己就變成了這樣呢?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可不管心底如何陰暗,他麵上卻隻是笑了笑。
在獄警的監管下禮貌而客氣。
“我沒想過小林總您會來看我。”
他下意識的想托扶眼鏡,卻在抬手的一瞬間才想起自己帶著手銬,又停了動作。
哪怕已經到了這般境地,還是不想讓她再多看到一絲難堪。
“我不該來看嗎?”雖然沒了以往的笑容,林觀南語氣倒是依舊平靜柔和。
對麵的人早已不是那個斯文白淨運籌帷幄的王秘書了。
經過重重審查宣判之後等死至今,王良早已麵露滄桑神情木然,就連鬢角都已泛白。
“確實讓我意外。”
“對待朋友,我總是珍惜的。”
她說出當年敷衍過王良的那句話,隻是神色確實真心實意的,沒了之前的周旋虛偽。
“朋友一場,我總要來送一送你吧。”
從沒想過她會在這個時候這麼說的王良一愣,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心底之前的那點陰暗好像也被炸的七零八落。
王良想,如果不是腳銬被鎖在地上,他一定會站起來的吧。
他忽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終於發現了,小林總真是一把刀啊,兵不血刃的真是太狡猾了吧。
以溫柔為刀刃的一把就插到了他心裡,搗碎了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想法。
明明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她可以不用來用這種話安慰自己的。
他們也並不是關係有多麼好,怎麼就不能像彆人一樣跟他劃清界限呢?
“認識我這樣的人會給你添麻煩。” 他聽見自己說。
“能添什麼麻煩呢?”
她自然知道了王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像是很久之前她和安欣說過的,如果違法亂紀殺人放火她不會管也管不了。
可是作為認識的人,她總不能避而不見吧。
總歸,是要來送一送的。
“你老家那邊不用擔心,我會幫忙。”
“多謝,麻煩你了。”
忽然,王良想起來。
在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林觀南,她幫了他之後,他也是用的這句話道的謝。
想到這,他隻覺得這一切真像是他做的一場夢啊。
夢醒了,他還是那個拎著東西等在原地的王良。
而那個時間他又會選擇走怎樣的一條路呢?
應該,不會再錯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