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啟盛接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不是因為彆的,是因為一直攔在門口不允許其他人進去探病的藍桉,已經被林觀南讓人強製的推去了住所休息。
陳書婷本來應該一直陪著的,隻是公司忽然出了急事,下麵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她都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還是林觀南再三表示沒有問題才將她勸走。
門外負責守著的人已經不再是藍桉的那些人,自然是認識小高總的,見他來探病通知後便讓開了。
不過他來的實在是不巧,下午喝了些粥又半被強迫著聽著藍桉說些有的沒的,跟林樞吩咐完事情後傷口疼的厲害,林觀南吃了些止疼的藥後又睡著了。
他進來時,林樞剛巧收到了另一條訊息。
“我來看看她,待一會就走。”
高啟盛和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說著也沒在意對方的回答就拉開椅子就坐在病床邊。
林樞看了看手機裡的訊息,想了想還是什麼也沒說的出了病房。
沒了其他人,高啟盛小心的握住她搭在床邊的手貼在臉旁,泛著紅的那雙漂亮眼睛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發呆。
這次,林觀南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砸在手背上的眼淚砸醒的。
起初剛醒的她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陳書婷幫她擦手,可也不能光往她手背上滴水啊。
而後,她便嗅到了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阿盛?”她疑惑的叫著對方。
似乎沒想到她忽然醒了,高啟盛用另一隻手有些慌張的摘下來眼鏡把眼淚擦掉,聲音有些模糊的應了她一句。
“嗯,是我。”
聽到他帶著鼻音的聲音,林觀南愣了一下。
“你…怎麼哭了?”
“嗯,”高啟盛近乎依賴的貼在她的手上,語氣低落的直接承認。
她看不見他泛紅的眼尾和陰鶩的寒意,也看不見他帶著幾分病態的癡狂,像是訴說著一個噩夢。
“我真的好害怕會失去你啊,真的嚇到我了。”
林觀南沒察覺出來不對,試探的摸索到他臉上輕輕蹭去了他眼角還沒乾的淚痕,像以前一樣幫他把眼淚擦拭掉。
“抱歉,阿盛,讓你擔心了。”
高啟盛眨了眨眼,那雙盛滿了盈盈淚水的眼睛也好像隨著對方溫柔的動作恢複了平靜,乖乖的任她擦掉自己流出的眼淚。
像是以前的許多次一樣,將他從危險的思想邊緣裡輕輕的牽了回來。
“是我的錯,那天晚上我不應該喝那麼多,我應該送你回去的。”
察覺到他的眼淚好像是怎麼擦都擦不乾,林觀南隻是笑著繼續幫他擦掉不停地淚珠。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啊,彆把其他人的錯誤攬在自己身上呀。你哥他聽到你這麼說,應該教訓你才是。對了,”
她想起來什麼,轉移了話題。
“之前我和他說過平安到家後會告訴他,出來這個事恐怕嚇了他一跳吧?”
高啟盛想到之前李響抱著滿身是血的她從山上狂奔而下的駭人樣子,現在仍是後怕的。
“確實,我很久沒見他那麼慌張了。他跟小龍哥去請了幾位眼科的專家,說明天就會回來的。”
在醫院高啟強故作平靜實際心已經亂了,聽說她眼睛的傷後更是第一時間和唐小龍親自去拜訪這方麵的專家名醫,直到現在還沒趕回來。
這些年來他們的人生近乎順風順水春風得意,真是很久沒有這麼被動過了。
就像這次的事情,本來不需要他哥去的,可是他還是讓人查到了資料後親自領著唐小龍幾個人,帶著大筆的現金去了那些專家教授的所在城市。
隻為了多一分痊愈的希望。
林觀南自然也是想到了這方麵,她向他道謝。
“辛苦了,謝謝,阿盛。”
不隻是因為這個事情,還有高啟盛一起幫忙壓下了這次事情的新聞和網上的消息,為她的人省了不少力氣去應對其他問題。
“不要這麼客氣……”他眼睫垂下,抿起嘴輕聲說,卻拉著她的手扣在手心裡。
他不想聽她客氣的和自己道謝,顯得疏遠。
“…什麼?”高啟盛的聲音有些小,她沒怎麼聽清。
“除了我哥和小蘭之外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彆和我這麼客氣,不要和我這麼客氣。”
聽到他的話,遮住了大半張臉的林觀南神色不明,卻是真的是微不可察的愣了下,她自然能分辨出來什麼是客套,什麼是真心。
可她從沒想過……會在他心裡的位置這麼高。
畢竟對她來說,家人又或者是兄長也是最重要的,甚至遠遠高於所有的一切。
她和高啟盛雖然成長經曆不同,卻因為長兄如父這件事上意外的有相似的一麵,所以她自然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不過不是因為客套是我真心這麼想的。”
她說的坦蕩,毫無曖昧。
可此時卻看不到對方望著她的臉上皺起的眉頭。
“畢竟,阿盛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嘛。”
隨她的話落,高啟盛臉上的陰鬱散去,心下全被“阿盛很重要”幾個字所填滿了,眼睛甚至彎出一個軟和的弧度。
他還想說什麼,卻看到對方遮掩著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這才又想起來對方身體還沒恢複,時間也有些晚了。
“南南,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明天我帶給你。”他有些緊張的問。
但林觀南沒有對他改了稱呼的事情表現出任何疑惑,認真的想了想後才在他的一眨不眨的目光中說出了答案。
“豬腳麵吧?麵我還是可以吃的,不過豬腳的話,可能就需要阿盛你幫忙消滅掉了。”
他像是鬆了口氣般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