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

“……這一階段大家都很努力，很辛苦，沒有拿到4A的同學也不要氣餒，接下來好好學習，爭取趕上這幾分……”

小四門成績出來之後，大家進入了短暫的緩衝狀態，但學完的課本好像又在說距離高考也不遠了。

“高三今天百日誓師 ！我剛剛看到他們都站在國旗廣場那兒呢！”不知是誰下課在和同學大聲分享聽來的消息。

莫依然手裡拿著單詞本，情不自禁和梅秀娣說道：“好快啊，下一次就是我們了。”

“嗯，你想過考哪所學校嗎？”

莫依然愣了下，她還沒有特意想過。

梧青市是臨江省的省會，一本院校有十幾所，211學校也有六七所，985三所，莫依然從前是沒有想過大學要出省上的。

“大概就在省內吧，985我不想了，省內的211吧。”

梅秀娣點點頭：“嗯，省內211都挺好的，但我覺得你可以衝一下985。”

“你看，這一次小高考你就是4A，說明你是有學習天賦的。”

梅秀娣說這個話是因為莫依然總覺得自己是努力型選手，間接否定自己的天賦。

可梅秀娣不這樣認為，在她看來，莫依然說自己數學不好，但也可以吊打普通班許多人，隻是莫依然對自己要求好像很高。

明明沒有人逼她，她卻逼自己很緊。

梅秀娣以為是臨江省的教育製度導致的，可是同桌時間長了之後發現是莫依然自己的學習習慣。

“數學160分，你的均分在128，我覺得不算低。而且，學習沒有天賦的人是寫不出兩次考場滿分作文的。”

“不要否定你的天賦。”

莫依然睜大眼睛聽梅秀娣一板一眼告訴自己，自己有多優秀。

梅秀娣很少長篇大論說話，說的內容也都很具象，莫依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梅秀娣散發出來的善意，她們之間，一直都是莫依然說得多，梅秀娣通常給出簡短明確的回答。

可是現在莫依然覺得梅秀娣好像小小啄木鳥，將長在她心裡的小蟲子找出來扔掉。

“我知道啦，謝謝你。”

“高三的開始宣誓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我生於天地之間，我習百家之言，我明是非之理，筆墨文字中留下拳拳愛國心，時針轉動間淌過深深愛國情……”

“我願長風破浪，直掛滄海；我願以夢為馬，不負韶華；我願天道酬勤，厚積薄發；我願學有所成，報效國家！宣誓人……”

2014年5月

距離高三百日誓師大會沒有幾天，高二按照以往的慣例是要舉辦十八歲成人禮的，雖然按周歲算莫依然才16歲，但學校也不大會細致考慮到每一個人。

晚上回家，鄭麗準備了一碟玉米豬肉餡的蒸餃和一小塊蘋果肉桂司康。

莫依然換了鞋子洗了手坐到餐桌邊夾起一隻蒸餃沾了點旁邊的醋碟，然後說起一整天發生的事情，不過鄭麗有她自己捕捉重點的技巧。

“你剛剛說學校要辦成人禮了？”

“對，好像就是這個星期五，說邀請你們去看。”

鄭麗眉飛色舞起來：”那好呀，我要請好假，還要想想穿什麼過去好！”

“讓我看看那天溫度怎麼樣。”

“穿這條裙子好像冷了點。”

鄭麗眨眼間忙碌起來。

莫依然把蒸餃咽下去，又咬了一塊司康，嗯，肉桂的味道。

“那天，”莫依然看向忙忙碌碌的鄭麗，又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出差安排的莫仲山，“學校可能安排好多煽情的環節，你不要哭噢。”

鄭麗忙而有序的腳步聲停下來，然後自信仰頭，比著身上裙子大言不慚：“我怎麼可能哭，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你媽我10歲那年就獨自一人求學住宿了好吧！”

“而且哭了之後妝會花的！”

莫仲山語氣沉重地開口：“我看了下。我那個出差請不了假。”

“女兒成人禮哎，你不去怎麼行！”

莫仲山指指手機上的會務安排：“那場會有我發言，講的是我們2號線的事，我沒法請假。”

莫依然吃好了，擦擦嘴巴然後表示理解：“沒事，不用兩個人都去的。”

當天，莫依然在學校見到鄭麗的時候，被鄭麗手上的相機嚇一跳：“你把相機帶來乾嘛？”

鄭麗踩著6厘米的高跟鞋，穿著優雅的連衣裙，畫著精致的妝，但還是翻了一個白眼：“因為你爸！”

“重得要死，還要我帶過來，錄給他看。”

“說什麼相機拍出來有質感！”

“你快去排隊吧，不用管我，我準備開始錄了。”

莫依然剛剛正好被老師喊去辦公室，因此遇上了在連廊裡的家長隊伍。

家長們會穿過連廊，欣賞一下牆上優秀校友的風采，再去綜合樓的大會議室聽講座，接著跟他們一起參與宣誓。

孩子宣誓，家長在後麵鼓掌聽的那種。

梧青市的五月到了春末，陽光已經很好了，莫依然眯眼可以看見馮國喜在講話台上反光的腦門。

校長講好話，接著是高二教導主任講話，主任講好是家長代表講話。

“讓我們熱烈歡迎我校高二年級優秀學生顧朗希的母親，家長代表林萍女士與大家分享！”

莫依然剛剛在扭頭找鄭麗，太陽有點大，她媽媽戴上了墨鏡，舉著單反，還朝她揮手讓她轉回去。

然後莫依然才抬頭去看顧朗希的媽媽。

留著利落的短發，但麵孔很秀麗，顧朗希的膚白和眼睛都很像她，莫依然又張望著，看顧朗希的方向。

文科班和理科班離得太遠，莫依然的視線始終沒能有落點。

這次的學生代表發言是梅秀娣，莫依然看了會兒站在發言台的好友，又不安分地轉過去，看見了梅秀娣的爸爸在抹眼淚，自己媽媽還勤勤懇懇舉著單反，收起蠢蠢欲動的想要拿遮陽傘的手。

然後莫依然轉過去了，單方麵決定幫梅秀娣爸爸保守這個小秘密，而她媽媽果然也沒有什麼煽情的細胞。

冗長的講話儀式之後是相對簡短的宣誓儀式，然後教導主任拿著話筒說可以休息一會兒再回教室，有問題的家長也可以到教室或辦公室和班主任個彆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