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學校的人呢?”
他本是問罪的語氣,卻因為心底發虛少了幾分力度,幾乎成了無力的詰問。
寧清檸眸子一垂,遮了看猴子的可樂,用幾分乖順消了幾分淡漠:“這幾日是我們實踐課考試,學生們都進了秘境。”
妖王冷冷掃了寧清檸好幾眼,見他麵上還是記憶裡的乖順,微微放下了心。
“你們那什麼校長呢?”
“校長在保護屋閉關。”
寧清檸乖巧回話,“地圖上有標注這個地點,我沒有打開過,無法帶您去了。”
妖王很滿意他“乖兒子”的表現,嘴裡給他虛假的糖:“不愧是我兒子,乖巧,聽話,靠譜。”
寧清檸麵上一副受到誇獎很高興的作派,心下則有些失望,小小的“切”了一聲。
沒有懷疑他的話,輕易上勾了。
雖然他知道,妖王信他,倒不是因為“寧清檸”是他兒子,而是因為他信他自己。
畢竟妖王對“寧清檸”進行了長達十幾年的洗腦,他對自己對“寧清檸”的支配力胸有成竹。
可惜啊,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此寧清檸非彼“寧清檸”。
*
越往“保護屋”的方向走,妖王心裡越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各種建築物逐漸消失在視線裡,眼前是瘋長的荒草與戳入天際的枯樹。
月色投射出濃厚的、張牙舞爪的陰影,似乎要化身刀劍,將路過的人毫不留情斬殺。
沒有蟬鳴,沒有沙沙作響的樹葉聲。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微風,沒有隨風微微搖晃的草舞。
似乎生命在這個空間裡,不被允許存在。
寧願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四周空氣逐漸變得稀薄。
他看看從容走在最前方的寧清檸,緊了緊麵紗,從後方竄到了中前方。
“你確定這個方向前往的是保護屋?這不不像人去的地兒。”
妖王終於忍不住怒問。
寧清檸白衣一動不動,他停下腳步,回頭的那瞬間在這種環境下莫名有幾分驚悚,讓寧願心隔著好幾排妖都嚇了一跳。
但他開口,還是那般乖巧的語氣,表情也那般純淨無辜:“地圖在您手裡。”
“況且,保護屋是學院的重地,除了生死存亡之際會由校長開啟,一般人一輩子見不了一次。”
寧清檸衝妖王乖巧笑笑,“如今這般神秘,不正說明我們找對了嗎?”
妖王聽了,覺得寧清檸的話有幾分道理。
他站定,命令一半兵力在他身前護著他,一半兵力在他身後守著他,這才繼續前行。
妖王骨子裡是個很膽小警惕的人,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兒子培養成臥底,用些邪門手段闖入聖藍學院了。
這膽小警惕,正中寧清檸下懷。
妖王此次出擊,幾乎將妖界的精銳儘數帶出。
寧清檸還真怕妖王身先士卒,最後他們隻能留一個妖王。
*
到了。
可怖的氣氛儘數褪去,眼前明亮如白晝,一個閃著幽藍色光的傳送門靜靜守在這兒。
寧清檸往一旁側去。
妖王不動,命令道:“你先進去。”
寧清檸幾不可見的聳聳肩,邁著步調均勻的步伐進了傳送門。
大批大批的妖蜂擁而入,寧清檸在傳送門那頭,無聲地笑了。
此時距離醜時三刻,還有五分鐘。
“你的死期到了。”
自己有浩浩蕩蕩的部隊,而對麵隻有校長和寧清檸的班導。
妖王看著已經掩飾不了衰老之態的校長與其身後孤單一人守著她的班導,不掩得意。
“你應該想不到吧,我兒子在你學院整整臥底了三年,輸給我,你不虧。”
他幾乎已經看見校長死在他手下,她苦心保護的聖藍學院從此改名妖王之院。
“如果你沒有把自己的生命力和學院的保護罩,興許還有可能與我一戰,可惜啊,如今破了你的防護罩,你就隻能是我手心裡的螻蟻了。”
“哦,對了,你的學生們都還在秘境吧?不知道你死了以後,他們還出不出得來。”
妖王一句接著一句,迫不及待嘲諷,但校長始終一臉平靜。
妖王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