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聽著不止一起。與此同時,一整個觀光層的人群、伴著耀武揚威的煙霧,一股腦都撲進樓梯通道,向躲閃不及的黑衣男子湧了過來。
高速漂移的人浪——可以說是太高速了一點,如同眾人齊心的風火輪一樣向一樓逃亡過去,順便將男子拍平在了牆上。
“你沒事吧,龍舌蘭?”掉落的手機裡還在嗡嗡作響,“啊、我們看到……樓下湧出了好多人?”
手機很快也陣亡了。
“喂?喂——龍舌蘭?”對麵戴帽子的青年疑惑地放下手機,皺緊眉頭瞧了瞧塔底下自覺疏散的人群,眼睛又移回那第一展望台冒出的滾滾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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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和萩原匆忙奔下隔壁的附屬大樓時,耳機裡爆.炸的轟隆聲已經停滯下來。
他們望著隔著一片街的BELL TREE高塔,在夜幕下依然如此靚麗而宏偉。那處三百餘米高的第一展望台上,正翻湧出不同於霓虹的絢麗火光。
兩位警官眼前一黑,不由向刺啦作響的通訊耳機問道:“衝田!你那邊怎麼樣?人群受傷嚴重嗎?犯人呢!?”
對麵的麥克風像是受損了一些,傳遞過仿佛裹在風裡似的、含含糊糊的聲音。
“啊,”那位衝田警官回答,聽起來像是在奔跑,“……沒什麼問題。”
“放心吧,爆.炸的時候我幾乎是在最後麵。”總悟說道,令萩原他們揪心了一瞬。但很快他的話語就再一次讓人臉冒青筋:“啊、你們其實不用過來了啊。”
“等你們趕過來的時候,那些遊客也應該已經好好地自己疏散掉,不需要救援了吧。”總悟語氣如常地勸解他們,聽上去似乎十分真誠——
“……開什麼玩笑呀混蛋!”鬆田的步頻立刻加快了一倍,“那可是350米的高塔!他們怎麼可能直接——”
鬆田頂著縹緲的友方通訊,來到BELL TREE塔前。
——烏泱泱的人群,仿佛飛落的瀑布一般流動轉移到了地麵上,從那塔的入口以肉眼無法計算的速度奔湧而出。
“……”
耳機裡宛如假冒偽劣的科普一般,傳出電台腔的解釋:“人在這時會爆發出劇烈的求生本能,爆發出堪比運動健將的潛力。”
“——就算那樣、五秒鐘跑到樓底也太過分了吧?魔術番都不會這樣演的好吧!?”
萩原同情地拍了拍發小的肩膀,帶著一種世界觀奇跡飛升的超然,結束在趕來時及時撥打的消防電話。
“是的,你們已經到了?啊,”萩原輕聲道,“大概、也許、可能……目前沒有人員傷亡。”
通紅火光、與深藍夜幕交相映襯,警笛聲與消防車的嘀聲由遠及近。
“太好了,看樣子消防和巡邏的同事們也已經到了。”萩原鬆了一口氣,說道,“小陣平你聽,那些警車的方向很一致,全都往這邊街上過來——”
鬆田萎靡下來的精神一振:“說不定犯人就在我們前方……”
一抹金棕色的靚影打斷了他們的猜測,從兩位警官的視網膜上倒映著漂移掠過。
緊跟在金發少年身後的,是憤怒疾馳的數輛警車、以及龐大的滾滾煙塵。
還摻雜著「彆跑呀混蛋!」、「給我站住!」等被狂風拉扯變形的咆哮體,如有實質地在警官們的眼前揮之不去。
一陣越發熟悉的沉默,如同被呼嘯的警車卷起的落葉張狂飄散。
“……”
——怎麼在被追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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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了啊、爆.炸了啊!”在兩位警官看不清的煙塵裡,炸.彈犯緊隨著總悟的後背奔跑。
“喂——”總悟跑得實在飛快、對方隻能拚命追趕,“怎麼辦啊喂!”
炸.彈犯追跑得眼冒金星,恨不得長出八條舌頭幫忙喘氣。
“彆怕,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總悟快速說服道,不忘向後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
“你是東京聞名的炸.彈犯吧,快跳出去自首!”
“那些家夥人都很好的,不要驚慌,隻要看準時機跳到他們車上,他們一定會熱烈地伸手歡迎你的!隻要張開懷抱露出笑容,一切都會過去的!”
“是伸出手銬和拳頭迎接我吧?我的生命會立刻過去的吧?會免費遊到三途河那邊去的吧?”
炸.彈犯氣急敗壞道:“——而且為什麼突然開始尊稱我為「炸.彈犯」了?彆以為我上一集跳過沒看啊混蛋們!”
“因為這是事實吧?”總悟犀利地回望了他一眼,“你的確身上還揣著一包炸.彈吧?我早就知道,你自以為背負為同伴複仇的使命、這麼多年向警察發送暗號,一直都等待著「那一天」的降臨!”
犯人驚得一個急刹車,險些讓背後的警車撞個正著。
他急忙加緊邁動魔鬼般的步伐,緊跑幾步追問總悟:“……你、你怎麼知道?”
“誰都能猜出來吧這老套的劇情!”總悟頭也不回地砸了炸.彈犯一臉答案,“——好了,快點承認你自己是要摧毀東京的炸.彈犯!”
炸.彈犯發出尖銳的嚎叫:“我怎麼沒記得自己懷揣著這麼超規格的夢想啊?我隻是想擊潰警視廳而已啊——!”
總悟微不可覺地一笑。他的耳機通訊恢複了:“……什麼?我好像聽見你那邊有誰說……?”
“是的,你們聽見了。”總悟確信地回答,“我身邊有個家夥要爆.破警視廳^_^。”
犯人不可置信地緊盯著總悟,露出被不可能的人背叛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