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驟雨瀟瀟,鞭打人間萬物,今日,郢城迎來了全市的第一場倒春寒。
林意看了天氣預報,像這樣的陰雨天氣要持續一個周,但也證明,她那對喜歡遊戲人間的父母短時間內不會再電話騷擾她。
顧容女士是個典型的琵琶美人,逢雨便會尋一處有閣樓的地方撫著琵琶一待就是好幾天。偏偏林德明先生是個寵妻的主兒,人到哪兒他便跟到哪兒。
總而言之,夫妻情趣,林意實在不懂。
狗糧嘛,林意從小吃到大,對於這對父母恩恩愛愛、親親我我,早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雨淅淅瀝瀝還在下,行人道上有沒打傘的行人神色匆忙跑著尋地方躲雨,也有打著傘的小情侶嘴角蕩著笑,十指相扣慢悠悠地在雨中漫步。
林意就不一樣了,她在車裡,放著舒緩的音樂,開著前不久林先生送給自己的藕白色兔耳迷你小車車,透過車窗看這人世間。
她的車長著一對俏皮可愛的兔耳,車身前後及周圍都貼著各式各樣的實習標簽,在車流裡極其顯眼。
綠燈亮起,她收回視線,提起一口氣繼續勻速行駛。
她肩膀和後背幾乎是僵直的,手心和被劉海擋住的額頭裡隱隱約約滲出細細的薄汗。
顧女士早就說過了,她不是開車的料。
可她就是不服,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把駕照搞到手。
今天是她一個人上路,除了緊張之外,也有興奮。她始終想著要證明給顧女士看,有些事情隻有真的做了才知道合適不合適。
林意每根神經都繃直,瞧著正前方的綠燈馬上又要轉為紅燈,她下意識咽了口水,盯著與前車的車距,憑感覺踩下刹車。
“砰——”
撞車。
上路第一天。
追尾了。
林意抿了抿發乾的唇,腦子懵了半刻,才顫顫巍巍地從車裡鑽出來。
這熟悉又顯眼的勞斯萊斯車標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前車司機在被追尾那刻下意識看向了後座上閉眼小憩的男人,男人一雙手自然相扣搭在身前,喉結動了動,隻撐開一條眼縫,聲線清冷而又疏離:“走保險。”
司機了然,下車前尋思著是哪個不長眼的跟狗熊借了膽子竟然敢撞他老板的勞斯萊斯,可真與追尾的車主打了照麵,他除了攤手,微笑,接受道歉,複述上司的話之外,可真是一句狠話都沒說得出來。
畢竟對方,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還長得十分清純可人的小姑娘。
林意捏著被汗浸濕的手心與人交談,心都擰在了一塊兒,好在對方語氣溫和,沒跟她計較。
回了車裡,林意拍了拍沾上雨水的頭發,心跳不止,懊惱又慶幸。
身後的喇叭聲不止,她才有些回神,踩下油門。
“砰——”
這次的撞擊聲要比第一次要激烈。
林意下意識閉了眼。
再次被追尾的前車司機嘴角一陣抽搐,從後視鏡裡看去,追尾的依舊是那輛小白兔車。
後座的男人也在此刻睜開眼,一雙桃花眼裡沒有任何情緒,眉頭微蹙:“陳秘書……”
“沈總!彆生氣!馬上解決!”陳秘書一副要死了的表情,急忙推開車門去查看車被刮蹭成什麼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林意硬著頭皮再次下車,懷著歉意,不敢直視前方被撞得裂開一條縫的車尾燈。
“小姑娘,就這損傷情況來看,你得賠個二十萬了。”車不是他的,他自然不心疼,倒是有些心疼這姑娘。
撞什麼不好,撞勞斯萊斯。
“二十萬!?”林意咆了聲,強撐著笑,尋思著她家那兩位要是知道她第一天上路賠了二十萬,怕是直接斷了她今後開車的路。
“先生,我……我一清貧大學生,我還沒畢業呢,我哪來的二十萬賠給你。”說著說著,笑容沒了,活像一朵嬌滴滴花骨朵瞬間失去人間色彩。
他們交涉花了點時間,陳秘書知道車裡那位指定生氣了,這事兒要是不狠心點解決好,彆說吃飯的碗沒了,還得挨頓罵。
後座車窗微微敞開著,男人微合著眼,隱約能聽到點什麼。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在車裡喊了聲陳秘書。
陳秘書沒聽到,他也並未不耐煩,抬手將大衣攏好,順過一把傘,輕推車門,踏出一條腿。
林意很敏感地盯著這台車的動靜。
後座裡鑽出一個矜貴男人,莫名給人壓抑的窒息感。
而這窒息感,來源於他全身上下價格不菲的黑色裝扮,就連他那眸子都是冷淡疏離的黑色。
這人氣場過於強大,林意閉上唇,眼巴巴看著,瞬間沒聲了。
這大概就是鄭可可口中說的絕世美男吧。
男人長著一雙連女人都要嫉妒的桃花眼,眼眸深邃,卻瞧不出任何情緒,他五官出色,輪廓清晰,明明有股儒雅氣質,卻偏偏氣場像極了大佬,讓人不敢再細致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