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模樣是中式古典的秀致精巧,氣質上是內斂端方的清冷矜持,即便什麼也不做,光這張臉這個鏡頭,足以把觀眾迷得五迷三道。
【發現不對了?】
【哼,彆毒奶,施橋就是個靠抱怪物大腿進排行榜前十的白蓮花,除了長得有幾分姿色,沒啥真本事。】
【唉,好想看施橋趕緊死,美人就應該像白玫瑰一樣一瓣瓣凋謝,一層層破碎……最重要的是我沒錢充值打賞了啊呸!橋橋蠱我騙我錢嗚嗚嗚嗚!】
【嘻嘻,哪裡來的變態窮鬼鴉鴉,和我一樣!啃著饅頭打賞,想看施橋流血,無論如何也止不住,想看刀口下露出筋肉骨膜,被劃開的肌肉顫顫巍巍抽搐抖動。】
《冥生》裡觀眾就是上帝,這句話不涉及副本信息完全不被屏蔽,彈幕滾動,打賞不斷,但施橋正認真思考,完全沒有關注,一副鹽得要死你耐我何的直播態度。
“開門!開門!快……開門……”
外麵聲嘶力竭的喊著,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難聽。
厚重的人力絕對無法撼動的門開始震顫,這些在施橋記憶裡沉浮的花紋配合著外麵敲門的動靜,慢慢變幻成彆的畫麵和聲音。
鄒翔躲在一扇門後,嘴角下垂,手裡顫顫巍巍捏著隻正在燃燒的橙色藥水瓶……這家夥不省心,施橋忍不住歎口氣,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今早醒來他就又發燒了。
已經習慣了狀態欠佳,他咳嗽著用兩指捏了捏眉心,垂著眼眸冷靜思考。
與此同時,隨著一聲聲淒厲的“開門”叫喊,掌印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立體,仿佛真的有一雙手正在穿透幾厘米深的金屬,朝施橋身上撲過來。
照這場異化的發展速度,就算眼下不開門,那隻手遲早也會跟進屋裡。
施橋往前站了一步,手伸向門把。
“哢噠。”
清脆的落鎖聲。
“請彆再騷擾。”
三十七度的嘴卻能說出零下三十七度的話。
“抱歉,我不喜歡女人。”
聽了他的話,門外頓時狂暴,一陣手指甲撓門聲和皮鞋踹門的動靜,跟狂風過境沒什麼兩樣。
但很快,龍卷風迅速席卷又迅速離開,留下一片狼藉後恢複了平靜。
門外安靜下來。過了半晌,響起一道結結巴巴,又扭捏又小聲的嘟囔,施橋不得不貼著門才勉強聽清。
“我,我也沒說我喜歡你……我怎麼可能一見鐘情……哼,我晚上有戲要排練,在三樓禮堂,學弟,你愛來不來……”
留下這一句,門外徹底沒了動靜。那個掌印也淡了許多,看起來又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裝飾性花紋。
遊戲商城裡有件不起眼的道具【普·迷鏡】,效果僅持續十分鐘且隻能查看副本普通信息,用途相當雞肋。但施橋反倒利用其限製性,即它看不出來的東西是副本關鍵線索點而持續使用,方便他完成100%副本探索。
方才,鏡子顯示那女人叫卡蓮,Melpomene學院戲劇三年生,性格要勝好強又傲嬌,還有——對施橋的80點愛慕。
關於莫名其妙的愛慕值,施橋已經久見不怪,鏡子能照出信息,證明卡蓮不是特殊npc。
在卡蓮開口說出“開門”兩個字前,門上並沒有花紋,也就說,隻要想辦法讓她不再說這兩個字,異狀即會消失。
施橋故意冷冰冰拒絕這怪物示愛,逼好勝的她發怒離開。
以施橋的異能“刌”,足以在卡蓮異動前將她斬殺成灰,但實際上,他束手束腳,彆說先禮後兵了,他現在是先禮後禮,不行再哄,最後就算騙也要騙出來線索。
曾經暴力殺怪,現在耐心懇求,為了百分百線索,隻能忍耐營業。
突然又想起進本前朱義叮囑他要多互動少鹽係直播,施橋強迫自己看向直播窗口。
……
【就這種虛偽裝逼賣聖母人設的白蓮婊,還真有人相信?】
【鴉鴉在這裡!橋橋今天也要普度眾生嗎?鴉鴉好善良的說,最喜歡看血刺啦胡的半個屍體被橋橋從廢墟裡拽出來呢!】
看著快速滾動的彈幕內容,本就沒帶笑意的臉色更冷下去幾分。
誰也不知道《冥生》的觀眾是人是鬼,但惡意可見一斑。
卡蓮離開許久,門上花紋卻依舊存在,施橋不再等待,點開遊戲商城,花費積分兌換了一張【陰陽·封條】。
宣紙繪黑白太極魚,魚身上用小篆體密密麻麻寫著“冥生”二字。他把封條貼在門後花紋上,“冥生”二字閃爍著金光,又慢慢暗淡下去。
目光回到任務欄,【導入任務:入住404宿舍】已顯示完成,狀態欄內副本探索進度1%,主線任務終於刷新出來。
【主線任務1:以學生身份在Musae生存3天。】——辰砂色光標,代表該任務對應探索度50%。
【主線任務2:成功試鏡拿下角色。】——章丹色光標,代表該任務對應探索度20%。
此外,還有代表5%的緗色,代表10%的薄柿色,以及方才已經完成的1%的天水碧色。
任意一名玩家找到通關道路,探索度達到60%的玩家均可脫離。
探索度來自於主線/支線任務,以及從玩家腦中抽取副本了解信息程度。
完成最基礎的60%探索,苟起來等待其他人找到副本通關道路搭便車離開,這是最安全高效的生存之道。很多玩家都是如此,但施橋不行,他仿佛一個強迫症晚期的學霸,不僅要完成主線支線還得獲取所有信息。
視線掃過這間屋,眉頭緊蹙。
單人宿舍,套內空間50平方左右,分割宿舍、洗漱、書房和客廳四區,精致華美,高級奢華。但問題是,相較滿滿當當的設施,這間宿舍卻又顯得太小太擁擠,狹窄得像膠囊房,像鴿子籠,沒有陽台沒有窗戶,宿舍床橫著擺放。
施橋原本以為這間宿舍呈三角形,但當他抬眼,看見正對門的抬高的朱紅豔麗雕花木床,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或許,這是一顆心臟形狀的房間。
四個房間分彆對應左右心房和左右心室,床擺放的位置連接著靜動脈血管。
當冒出這個想法時,他正站在門和床中間,就像站在一張牙口緊閉的嘴和一顆死掉的靜止的心臟中間。
【普·迷鏡】正清晰地照出屋內一切物品的信息,唯獨……那張床。
沒有脫鞋,修長筆直的腿跨上床榻。
血紅色大床鋪著柔軟天鵝絨,他像是爬上高高的獻祭台,仰麵直接躺了上去。
雲朵般柔軟的觸感使人昏昏欲睡。
蒼白肌膚的男人呼吸聲沉重,臉頰因為低燒,始終帶著一絲薄薄的潮紅,雙眼卻淬亮如星,眼尾平直細長,鋒芒淩厲似柳葉飛刀。
一張漂亮得雌雄莫辯的臉出現在施橋眼前,視野倒轉,他站在房間角落。
黑暗空間中燃燒著無數蠟燭,星星點點,像是黑暗宇宙中神秘莫測的星辰。耳側燭花“啪”的一聲爆開,同時,一道醇厚低沉充滿磁性的男聲從不遠處飄來。
“你今天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