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捕夢書呢？”
“在……在……”看著平整而毫無切口的胸膛，男人的心跳到嗓子眼：“在裡麵。”
“啪嗒！”
黑暗洞口劈頭扔過來一樣物品，他撿起一看，立刻嘈雜不安起來，抬頭望過去，無數雙眼睛鑲嵌在蒼白瘦削的臉上，直勾勾盯著自己。
“剖開……”
領頭那瘦骨嶙峋的女人點上煙，咬著煙頭說話，聲音含糊不清。
“剖開吧。”
“剖開來讓我們看看。”
驚恐讓男人手腳無力，一股氣硬撐著沒有倒在地上，手指緊緊捏著那樣東西。
一把細長且前方帶著彎鉤的奇怪裝備，彎起來的幅度向一把勺子，但邊緣閃爍寒芒，鋒利無比。
用這樣的東西，剖開，剖開心臟嗎？
“快點！把你的夢想拿出來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養育好它？”
“你能為它做到哪一步？它有沒有吸飽血？你還想不想成為閃閃發光的明星？”
“……”
“我想……”
男人沉默，顫抖的手指慢慢接近那顆跳動的胸膛。
每天睜開眼，男人都會感到心臟如雷鳴般發出的嘈雜巨響，隨後就會記起自己深陷什麼樣的困境。
《冥生》是生存條件惡劣的星球，不管是缺少資源，每一份賴以生存的積分都要靠命相博，更重要的是它完全沒有統一穩定的物理法則，就像混亂的用宇宙能量拚接出來的殘次品，遺落在黑暗荒蕪的宇宙中。
他是研究星星的人，優越的a級人種，生活在中心城的臨城，不需生產，隻需要把目光對準天空，去看那遙遠星空。
在他過去的研究星星的生涯中，從未有過如此身臨其境錯綜複雜的體驗。
他把經曆的副本全部都記在日誌裡，不敢信賴過往經驗，但又束手無策，在生死之間的那道鋼絲繩上走路，腳步晃晃悠悠，時刻膽戰心驚。
現下，解開衣領，袒露胸膛，對著黑洞洞的機器，還沒等他擠出一個笑容出來，純黑的喇叭後便出來一聲溫和緩慢的聲音。
“這是我給你的考驗，好孩子，來向教授談談你的夢想吧……”
……
連祁辛回過神。
麵前慘白臉忍不住咬手指甲的家夥反而比他更緊張。連祁辛彎下眉眼，一雙含情目勾魂引魄，盯著鄒翔不移開視線。
緊張到要命的鄒翔猛然瞥見那張漂亮非人的臉對自己露出蠱惑又純情的笑容，整個一激靈。
“怎……怎麼……”
“橋橋托我照顧你啦。”
鄒翔被美□□惑的腦子慢悠悠轉動，眨著眼一百個問號突然冒出：讓你照顧我？確定沒有說反嗎？這麼一想，他突然生出豪情壯誌，人家一個沒異能的玩家都還在笑，自己怎麼可以怕到腿都在顫抖？
“死了，下一個。”
聽見冰涼僵硬的npc聲音，鄒翔瞬間跟小炮彈一樣衝進連祁辛懷裡。
“連哥，我真怕嗚嗚嗚嗚！橋哥說讓你怎麼照顧我啊？啊？你快說呀！我真的不行啊，我好害怕死，肯定很疼啊，怎麼辦啊……”
“有捕夢書嗎？”
鄒翔一愣，鬆開手，趕緊摸了下胸口，不太確定：“應該有？”
“心理谘詢室裡，教授說我通過了考驗，捕夢書就在我心臟……”
“你沒有，”不等他說完，連祁辛猛然打斷，雖然語帶笑意，但嘴角卻垂下，神色淡淡，竟露出一絲悲憫：“我們都沒有。”
“不要被他洗腦。”
“朝著夢想，成為神靈？都是謊言。”
“很可憐……”
連祁辛的聲音輕輕在鄒翔耳側響起：“夢想這種東西，隻有吞噬掉失敗者的屍骨才能閃閃發光，而第一個失敗者，就是自己。”
“神之所以為神，天生如此，哪裡會有什麼神祗之子？”
“你往那邊看……”
鄒翔怔怔地順他指示，朝人群中望去，無數人頭上下起伏，每一張臉都幾乎被激情燒化，高高伸起的手臂在空中揮舞，像是白色的向上生長的細須。
無數細碎的噪音同時衝進耳朵。
他辨認不出每一道聲音，但慢慢的那些聲音開始趨同，開始能聽到有一些人在喊著“讓我來”，有些則喊著“憑什麼！”，有些在哭著說“我有天賦”，有些喃喃自語用腦袋撞擊牆壁……無數聲音像是細流彙聚成海，其中，那包含悲愴，包含憤怒，包含絕望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幾乎淹沒了鄒翔所有感官，他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又被連祁辛強硬地拉起。
銀長發的男人悠悠低下身。
“所以，等下就說沒有吧，這樣才能救你的命。”
“那你呢？”
連祁辛詫異地看他一眼，在他探究的目光裡，鄒翔咬著牙跟小心翼翼又問了一遍。
“你呢？我做不成主線任務2也沒關係，但你呢？你是一定要完成任務2，完成試鏡吧？你打算怎麼做？”
“下一個！”
連祁辛擺手消失在鄒翔視野裡，可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卻久久停駐在鄒翔心頭。
“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我的辦法。”
“……”
“你的辦法是什麼？”
“你來問我嗎？”連祁辛苦惱地歎口氣：“你難道不清楚？”
那聲音頓了頓，接道：“副本是靠汲取力量形成的末端數據，我不可能每一個都清楚。”
“真了不起，連凶手也不知道殺人手法。”
那聲音再次沉默。
連祁辛卻又主動開口：“其實很簡單，心理谘詢實際上給試鏡玩家暗示，暗示他們擁有捕夢書，並在此剖開給試鏡導演看，導向死亡。那麼，要麼直接承認沒有被趕出試鏡，要麼……”
\"你知道橋橋會怎麼辦嗎？\"
“他那麼脆弱的人，肯定是一點血都沾不得，又要逞強拿百分百探索度，嘖……”
那聲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好奇問道：“怎麼了？”
“他會打人，在奄奄一息前逼問讓人家通過他的試鏡，就像他曾經對我做過的一樣。”
回憶起初遇，連祁辛笑容古怪，低聲嘟囔：“他一直是個溫柔暴力又強大心細的人，想要避開他做些什麼，真困難……”
“你要避開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