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季尋一路風塵仆仆，一下飛機按著林書媛給的地址去了季予在北城的住處，處理好後，直接去醫院。

“嗯?尋尋?”病床上的消瘦男人費力的撐著床起來。

“嗯。爸，我來陪你。”季尋看著因為病痛而日益消瘦，原本合身的病服都變得寬鬆，眼下一片烏青，整個人憔悴不堪，像失了生機而枯萎的花。

這跟季尋記憶裡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記憶裡的季予，懷抱寬敞溫暖，脾氣溫和，一直支持著季尋，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即使是後來他和林書媛離婚的時候，也是略顯疲憊，沒有現在這樣。

好像下一刻，他就要隨風而去了一樣。

季尋吸了吸鼻子，壓住那股情緒。

“怎麼了尋尋?最近過得不好麼？和爸爸說說好不好？”季予敏銳的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聲音輕緩。

季尋剛開始見到季予的時候，她認為她是可以忍住的，不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給他說。

剛剛被季予一問，又或許是真的繃不住情緒，她撲過去，抱著季予。

慢慢的啜泣聲藏不在了，空蕩蕩的病房裡格外清晰。

季予像小時候一樣，一下一下的摸著季尋的頭，安慰:“原來尋尋這麼久過得一點都不好，是爸爸的錯，爸爸沒照顧好你。”

季尋把這些天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哽咽著說了所有。季予就安安靜靜的聽著她說。

聽完，歎了口氣:“唉，原來我的尋尋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都怪爸爸沒能陪著你。”

就這一句話，讓季尋這些天的委屈全都煙消雲散，隻有季予知道，知道她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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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尋到了北城之後，每天除了上學，就是來陪季予。

季予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過了一個多月後，季尋慢慢適應了這的環境，可季予卻快熬不下去了。

周末的時候，趁著難的的一天陽光明媚，季尋推著季予出去散步。

“尋尋，你不要怨你媽媽。”季尋一路和他分享學校的見聞，他聽著，一聲不吭，卻在經過一片湖泊的時候開了口。

季尋一愣，隨後搖搖頭:“我沒有怨她。”

“隻是想不通，為什麼，她要拋棄我們這個家庭，拋棄我們。”

說到這件事，季予的眸色暗了下來，他知道，如果這件事情不說清楚，那麼這將會成為季尋一輩子的心結。

“尋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季予緩緩的開了口。

說起陳年舊事，季予的思緒又回去了，“我和你媽媽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我喜歡她，從大學開始，你媽媽卻不是，她有喜歡的人了。”

對上季尋疑惑不解的目光，他答:“是的，尋尋，就是你媽媽的現任丈夫。”

季尋的眼裡隻有震驚。

“他們在一起過，可是後來他為了創業，而你媽媽想著結婚，兩個人就分道揚鑣了。後來是你媽媽家催的緊，我倉皇的和你媽媽表了白，然後我們就結婚了。”

“我知道你媽媽並不是喜歡我，在婚姻裡，我能感受得到，你媽媽總是會一個人憂傷。我想放你媽媽走，我和她提過離婚，那時候她拒絕了，她有了你。她說，等你長大。”季予說完，季尋一時間沒穩住，晃了下身子。

原來……一直都是她錯怪了林書媛。

季尋一直認為是林書媛拋棄了他們，實際上是她拖累了林書媛。

16歲那年的怨恨，全都化為烏有。

她沒資格去怪林書媛。

“尋尋，不要怪她。她為你付出很多了，你以後要好好對媽媽，答應爸爸好不好?”季予問。

季尋點點頭。

之後季予仿佛放下了一切，看著那一片湖水，倒映著他枯瘦的麵容。

“尋尋，以後要好好生活。”季予的聲音弱了下去，慢慢的閉了眼。

最後一刻的時候，他好像又看到林書媛。是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林書媛朝他微笑。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最後，無力地垂了下去。

一片安詳。

季尋感到裸露的手背冰涼，她看了一眼，是一片雪花。

北城的冬天到了。

季予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