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鬨成一團,雖然刻意降低分貝,但仍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秦昭聞聲望去,冬日裡中略顯冷峻的眉眼都柔和許多。他思考了很久帶她回來慶市是對是錯,也糾結過自作主張帶來的隱患。
可看著眼前她開懷大笑的模樣,又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隻不過……缺點也有。
秦昭單手插兜,步伐緩慢,無奈的看著前麵手挽手走在一起的兩人,重重歎了口氣。早知道就晚上在通知肖湘語了,明天直接參加校慶。這麼早把人喊過來,他連林杳杳的邊都碰不到。
實在是失策。
肖湘語或許是察覺到了恩人的不爽,逛蕩大半天後終於良心發現。
“我說我忘了什麼!我姥爺今天過生日啊!完了完了完了。我媽打了七個電話我全都給掛了!我得回去將功補過!寶,你們後麵的行程我就不參加了!咱們明天校慶見!”
她永遠都是來去匆匆,旋風一般刮過。
砰——
出租車門甩上,人就奔赴下一個宴席去了。
林杳杳有些失落,鞋底蹭了兩下地麵,忽地看到另一雙鞋出現在視線中。鞋的主人很有怨念,兩指勾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就逼迫著林杳杳抬起頭。隻聽秦昭語氣哀怨道:“終於走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她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方才失落的情緒也被笑意衝散。
“你餓了嗎,晚上我請你吃好吃的呀。”林杳杳仰著頭看他,笑容燦爛。“再往前走就是很有名的小吃街了。有些味道在其他地方吃不到的,跟著我你可有口福啦!”
她擺出主人公的架勢,完全忘了被邀請的客人其實也是地道的慶市人。
“好。都聽你的。”
真沒出息。
秦昭在心裡嫌棄自己。
她就衝著你笑了笑,憋了一路的氣就這麼消了
可看著女孩的笑容,秦昭又覺得,沒出息就沒出息吧。
他就是喜歡!
不知何時亮起來的彩燈下,兩個身影相攜而行。
攝像大哥頭一次覺得原來兩個人隻是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裡,就會讓人滋生幸福的情緒,溫暖起來。
嗡嗡嗡————
愉快輕鬆的氛圍中,林杳杳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站在路燈下查看,笑意僵在臉上。
手機震動了很長時間,電話斷了又打來。
林杳杳投降了。
“我接個電話。”
她低聲說著,然後躲開鏡頭跑遠了。
“杳杳,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呢。”
“你爸爸也在家,晚上回來吃飯吧。”
“他一直在念叨你。”
“不了,我可能抽不出時間回家。”她掐了掐指節,儘可能平靜的回應,“你們不用等我了,明天忙完我就回京市了。”
女人似乎聽不出她的言外意,自顧自的說:“長大了就是翅膀硬了,連回來看看長輩都不樂意。你現在有名氣了,也要幫扶著家裡才行。雅悅說上次給你打電話找你幫忙,你直接……”
耳鳴了好一陣,林杳杳才又聽得到噩夢般的聲音。
“杳杳?杳杳?”
“我在。”
“你這丫頭,我跟你說話呢你想什麼都不回我。算了,總歸你過年是要回來,到時候再說吧。”
語畢電話就被掛斷了。
掛斷時,林杳杳還隱隱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
“是杳杳嗎?”
“你閨女什麼時候惦記過你。是雅……”
秦昭過來時,林杳杳已經呆呆地站了很久。她掛了電話有一陣子,卻遲遲沒有回去,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可憐無助,卻又透著一股倔強固執。
秦昭想起肖湘語憤慨的話語,握拳的手連骨節處都泛著白。
“大家隻知道她爸娶了新老婆,卻不知道那個女的一直苛待杳杳。那個女的,還有她那個女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要我說最可恨的還是杳杳他爸爸!再娶也就算了!對杳杳不聞不問!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溫柔和善,羨慕杳杳來著。”
“她高三被弄去一個小破縣城的封閉高中,我都要寫信才能聯係上她!那個女人帶著自己女兒留在慶市過好日子。杳杳她爸還覺得是杳杳耍脾氣呢。真是無語死了。”
如果旁觀者都氣憤至極,那林杳杳身處其中,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秦昭。”
林杳杳輕聲喊他。
“我在。”
兩人相隔不遠,視線交彙。
寒風輕柔拂過,半空中突然飄起翩翩雪花,隨風打旋,緩緩散去。
起初隻是短暫停留便消失不見,後來就越下越大。
女孩的發間漸漸堆積起雪花,透著月光,畫麵唯美。
林杳杳呆愣愣地望著光束下清晰透徹的雪花一點點融化,自己仿佛也跟著消融般虛無。可晃神間,脖頸處不知何時散開的圍巾被人握住。
修長的手指沿著圍巾編織紋路一路往下,秦昭動作很慢,一點點,細細地為她整理。有些粗糙的手指無意間蹭過她的臉頰,酥麻一片。而手指的主人隻是片刻停頓,然後拉住兩端,緊緊地係好。
秦昭力道稍大,林杳杳沒有站穩,被帶的往前一步,額頭恰好輕輕抵住男生的下巴,視線裡,隻看得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又欲又性感。
他想說什麼,可又沒開口,最後隻是輕歎一口氣,
在無人知曉的雪夜,秦昭克製住想要抱她的衝動,手指用力,久久未曾放開圍巾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