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外腳步聲紛雜。宋顏樂撩開門簾一角,眨著明眸往外瞥,兵馬熙攘來往,烏日森正好帶隊歸來,隨著隊伍一並回營的還有躺在擔架上痛苦□□的傷兵。
今早耶沙三部一小隊騎兵壓至前線交戰地,烏日森帶隊迎戰。此刻見他一副罵罵咧咧卻又得意的模樣,應該是把敵軍打退了,但肯定也吃了不少虧。
宋顏樂放下簾子,坐回梳妝台前。
闞沙爾遲遲不出麵,屢次派幾支小隊伍來回地打,看著像是在儘力殺敵,不如說隻是在佯作一副奮力抗敵的模樣罷了。
宋顏樂取了口脂用手撚,把原本淡粉的唇描紅,盯著鏡中的自己看。
她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猜測。戰事不宜推遲也不宜急切,恰到時機最為妥,也許闞沙爾就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他們還未察覺,但已漸漸展露的洞口。
正思忖,帳外傳來話音,“姐姐還在裡麵嗎?”
宋顏樂要回話,卻聽見另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剛被打成落湯雞就彆折騰了,回去好好休養吧。”
外頭一陣爭吵聲響起,宋顏樂端坐無聲歎息。聲停,帳簾被掀起,宋顏樂扭頭,對上嚴策寧有些呆滯的眼神。
兩人漫無目的地對視,宋顏樂覺得有些傻,扭回頭拿起梳篦打理起頭發。
嚴策寧還楞在原地盯人看。宋顏樂一身緋紅打扮,繁複飾品點綴烏發,穿著露腰紗裙,纖腰上鬆鬆垮垮掛著一圈銀鏈,腳踝戴著珠鏈。側麵曲線直奪人目光,叫人雙眼灼熱。
宋顏樂用餘光看人,有些不自在,動作略顯笨拙,乾脆起身問他有什麼事。
她一站起來,紗裙擺動,兩邊耳垂的瑪瑙墜子搖搖晃晃。嚴策寧走進,看她眼梢淺桃紅,小臉粉雕玉琢,說起話來生動有靈。
宋顏樂又問一遍,差點要以為嚴策寧癡傻了,結果被攬腰靠過去,銀鏈細細作響,兩道呼吸交錯。冰涼的手掌貼在後腰裸.露的肌膚,她抖了一下。
“冷嗎?”嚴策寧垂眸輕聲問。
天本就有些涼,她又不得不穿上這缺斤少兩的衣裙,怎麼可能不冷。
嚴策寧五指指腹摩挲著她的後腰,宋顏樂按住,“將軍,注意分寸。”
嚴策寧不撒手反將她拉近幾分,低頭在其耳際說:“美人顏色嬌如花[1],我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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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部大營,呈報剛傳上來,蒙拓聽完一陣鬱悶,端了酒碗大口飲儘,“闞沙爾跟你說了明天繼續派小隊人馬過去打?”
小兵回答是,蒙拓真心覺得疑惑。
這時一名貼身副將發話,大概是想幫他順順氣,“闞沙爾估計是要打疲戰,烏日森和大慶四軍營的統領合作,具體有多少兵力還不清楚,反反複複打倒是能磋磨敵軍的耐心。”
蒙拓沉思倒也覺得有些道理,隻是他不太慣用這個方法。這幾日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趁機偷一把,偏偏闞沙爾不讓出兵,害他隻能蜷在營裡乾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怕了,躲著龜縮逃避。
另一名副將見他還是悶悶不樂,道:“蒙拓大人忘了今日是個什麼日子了麼?常年日理萬機,今夜合該酣暢一下。”
蒙拓被提醒,悶悶的心情瞬間上漲,朝一向管這事的人問:“她們已經來了?”
“來了,宴席也已經備好,等著各位大人享用。”
移座至更大的營帳,中央空地足以容下三十來個人,三麵坐著前來消遣的將領。西境獨特的奏樂聲起,帳簾大開,一個個身姿曼妙的少女有序走進。
她們個個蒙著半透的薄紗,其中一人纖腰白皙,步態輕盈,赤足踩地如蜻蜓點水而過,光是看一雙眸子就覺得豔麗貌美。
蒙拓坐上首位,一眼看中那女子,此刻看有些呆。少女們開始盈盈起舞,那名女子隱在期間,略顯突兀,她像是儘力跳好每一步,可又不懂舞步,笨拙得惹人憐。
蒙拓笑眯眯飲了一口酒,目光在那名女子身上遊走,還時不時拋去幾個極具色.欲的眼神。宋顏樂違心地接了一下,為達到更好的效果,忍著不適還發揮超常,薄紗籠罩下垂眸羞赧的模樣更加惹人愛,就連兩旁的其他將領險些著了迷。
好一個嬌美的狐媚子。
舞曲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是一名主舞要進到其餘舞者中央進行獨舞,宋顏樂有意無意看向蒙拓。
整場舞蹈結束,少女整齊有序排成兩列。蒙拓走上前,叫她們都摘下麵紗,隨即目光掃過每一張容貌姣好的臉龐。
片刻,他站在第二列最旁邊,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宋顏樂用西境語說:“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