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職一事,緣由是因嚴策寧擅離職守,未經上報自行將兵權轉移。
各四軍營將士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似乎都想為自家將軍做辯解,可明麵上事情的確是如此發生的,想挽救,路卻封得死透。
烏日森與蘇晟一並被關押起來,白瑪部軍被限製行動,麻子因為是舒離的舊部躲過關押一劫。
金戈部大營被拿下,卻讓人感到不真實。
主營帳內,本該坐在上首之人卻站在了下方,段銳占了這座,“嚴將軍,不若你去管輜重吧,做個輜重將軍,你一身才能擱著實在浪費,你覺得怎樣?”
宋顏樂與嚴策寧同站一排,但隔了些距離,此時悄悄看向一旁。
管輜重,顧名思義,就是讓他做個來回拉裝備行囊的。
他一定要嚴策寧留下,是有心要嚴策寧出醜,讓眾將士親眼看著昔日的統領落魄到這般地步。
嚴策寧麵無神色,漠然應下。
段銳目光轉向宋顏樂,“宋軍師往後便與我共事,段某自知資曆尚淺,望宋軍師多多海涵。軍師今日也累了吧,我見你原來的帳子不舒適,命人為你準備了新營帳,末了便下去好好休息。”
語氣與他的溫潤長相一樣,但對著宋顏樂,添了幾分曖昧之意。
帳裡莫名起了怪異的氣氛,他們無一步疑惑的是這層微妙的關係。
還有就是段銳剛回來就去看了宋顏樂的營帳?這誰能說其中沒有一點隱情。
可段銳卻渾然不覺有什麼,他繼續井井有條地安排軍務,見宋顏樂還站在,親自下座拉著宋顏樂手腕讓她坐下,要回座時似乎才想起還有一人站著,轉頭對嚴策寧說:“你退下去吧,我與宋軍師還有左蕭談些要事。”
嚴策寧盯著他,沒看宋顏樂,退出營帳。
這一日,他再沒見過宋顏樂的身影。
翌日,嚴策寧被派去將金戈部城內殘餘的兵器收繳,在回營途中又被一道運送糧食的指令遣回,給流民施粥、安排住所。
直到夜裡才打馬回去,一入營便得到了宋顏樂病重的消息。
他下了馬,一身臟了泥灰的衣甲都沒退下就衝進了宋顏樂的帳子。
而帳裡卻多了一人,段銳端著藥吹涼,一口口喂給宋顏樂。
宋顏樂與嚴策寧對視,旋即又轉回來。嚴策寧手不禁握拳,站在帳門口不動。
段銳喂完宋顏樂,擱了碗,頭也不會地問嚴策寧:“今日城裡情況怎麼樣了?”
嚴策寧一一彙報,段銳聽完,把碗收走,站起身,“你們既是好友,來看望一下也無妨,注意時間就好。”
段銳從嚴策寧身旁經過,故作無意地瞥一眼嚴策寧。
宋顏樂看著嚴策寧走過來,蹲在自己麵前,他問:“大夫怎麼說的?”
“就是舊病複發了,沒什麼大礙。”宋顏樂垂頭看他,嘴唇發乾,移開了眼。
宋顏樂說:“我聽從都城來的幾位小將士說,太後大病初愈,皇上就病了。太後顧忌有人會生不軌之心命人把這個消息封閉,現在太後重新聽政,是想把失去的都搶回去。”
嚴策寧悶悶地“嗯”了一聲:“太後有心把我的職位拿掉,一方麵想壓製我,一方麵又說明她還是為大慶著想的,她也不想大慶落到闞沙爾西境手裡。”
宋顏樂聽他語氣,感覺他整個人疲乏無力,差點要問是不是很累,欲吐之際又儘數咽回去,突兀地說了另一句:“我會與段銳提一下,儘量加快收複西境的進程。”
嚴策寧又是悶悶地“嗯”一聲,隨即帳裡陷入沉默。
久到宋顏樂要開口叫他回去,卻聽到嚴策寧說:“你不問問我累不累嗎?”
宋顏樂怔住,沒說話。
“你明明有話對我說,為何不肯說出來?”
他的神情很冷,在宋顏樂眼裡,竟有些可憐,她無奈反問:“你明明對我與段銳的關係好奇的很,怎麼不問問呢?”
“我問你,你會說嗎?”
宋顏樂一噎,正要說,嚴策寧又開口了,“他與我無關。”
宋顏樂說:“我與你也無關。”
嚴策寧心口像是被人攥住了,可他才不會信什麼宋顏樂對那段銳有私情的鬼傳言,若是真有,那宋顏樂也隻能是她的,就是搶,也會搶回來。
不再打擾宋顏樂,他沉聲退出帳子,出來就見段銳站在不遠處,一臉笑意,說是和善算不上,像是嘲諷。
出於禮節,他向段銳點頭,旋即抬步就要走,段銳卻叫住他。
“我想還是需要點醒你。”他看著嚴策寧,“你大概是受人敬仰慣了,忘了作為下屬怎麼行禮了嗎?”
嚴策寧耐心聽完,轉頭就走。
段銳在後方咬牙切齒。
他去找烏日森與蘇晟,兩兄弟被押在一個營帳。看守的人是四軍營的小兵,他們迫於朝廷命令不敢違抗,但對嚴策寧還有舊將之情,便睜眼瞎當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