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地吃菜,“他們又不敢怎樣。”
“你說說你,若是瞧上哪家小姐也就算了,都已經為人婦你還要去搶。”
雲景突然放下筷子,沈妍嫁人這件事情他自己沒覺得有問題,但如今流言四起,今日隻說是他搶了人,說不定到明日就該變成沈妍的錯了,他可以做惡人,可沈妍不行。
“我們有婚書,下了聘,連嫁衣都做好了。”雲景垂眸,語氣越來越弱,“她本該是我的妻。”
“你現在想如何?她一個嫁過人的,你還想辦個風光的禮?”
雲景對上他的眼眸,“不可以嗎?”
“你發什麼瘋,你不要臉麵,皇家不要嗎?”
皇帝語氣變得嚴肅,皇後在一旁連忙勸道:“他喜歡你就由他去吧,難得見他主動提自己喜歡什麼。”
雲景每次帶著軍功返朝,他總是什麼都不求,皇帝隻能什麼都往他府上送,免得朝中人說他不體恤朝臣,可他總是叫人又送回來,說是如今還不需要,將來要是有所求必定會主動提,合著是在這等著他。
“我已經帶她見過我母妃了,我母妃很喜歡她。”
“你母妃都走多久了,你說出這話也不怕她托夢罵你。”
“她托夢和我說她很喜歡阿妍。”
“……”
皇帝大手一揮,“隨你,愛怎麼鬨怎麼鬨,彆鬨到朕眼前來,省得瞧見心煩。”
“多謝陛下。”雲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陛下有空閒還是多想想立儲的事情,折子都滿天飛了,瞧得我也想參一本。”
皇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走走走,吃完你就走,沒一個省心的。”
出來時已經酉時,秋日的日落總是很早,天黑得很快,雲景走在宮道上,步伐加快,想快點出宮,不知道沈妍睡醒沒有。
沈妍早些時候便和鶴羽一起從靖安侯府走到宮門前,鳴珂的馬車就在一旁守著,瞧見沈妍來時鳴珂還有些意外,“夫人怎麼來了?”
“來接他。”
走了一路,沈妍坐在馬車前,望著關閉的宮門,有些說不上的滋味。
出了一座城,又進了另一個宮。
鶴羽瞧見她眼底的情緒,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夫人,主子這一路很不容易,您彆恨他。”
沈妍靠在門框邊,“我沒恨他。”
“我們知道夫人在大紀受了不少委屈,可主子在南夏的日子也不好過。主子自錦陽那戰就落了病,一路趕到南陵也沒休息幾日就又出征,打完東邊打西邊,打完南邊打北邊,九死一生,好幾次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回來,我們陪著他這麼久,實在不忍心再瞧見他受苦,他心裡念著你,若是夫人自行去了,路上走慢些,走到奈何橋前許是能瞧見主子。”
沈妍本不想說話,可鶴羽極少一次說這麼多,她也不由得感歎。
“鶴羽,不是我想走。”沈妍微微側頭看他,“天不願我留。”
原本一旁不吱聲的鳴珂卻開口,“若是能一命抵一命就好了,反正我活夠了。”
沈妍卻被氣笑了,“哪有人說自己活夠了,你連而立之年還未到。”
雲景出來時遠遠瞧見沈妍在等他,馬車邊的燈籠被風吹得不時打在窗框上。
沈妍出門時沒帶披風,未曾想夜裡的風會這般大,雲景幾乎是跑著過來的,解下身上的鬥篷套在她身上。
“怎麼不在府上等著,又該受涼了。”
沈妍卻一反常態地回他,“你彆烏鴉嘴。”
雲景牽上她的手,分明是涼的,明日肯定要染風寒了。
回府後給她熬了薑湯,雖然沈妍不願喝,但還是被雲景半推半就地喂完了。
沈妍本想著就這樣吧,走到哪就算哪了,可今日鶴羽那番話讓她不舍得,她實在放心不下雲景,她自己死便算了,哪能讓雲景陪她一起。
床榻很寬,可兩人就擠在一小塊裡,就像冬日裡抱團取暖的鳥兒。
“過幾日宮裡有個夜宴,陛下說想見見你。”
一提到麵聖沈妍心裡就犯怵,“一定要去嗎?”
“就是看看你,他做不出什麼的,你如今有靖安侯府撐腰,怕什麼。”
沈妍幽幽地說:“怕給你丟臉。”
“又說這種話,小心我堵你嘴。”
說著雲景就伸手去捂住她的嘴,沈妍在他的指節上輕輕咬一口。
以為雲景會說她幾句,隻聽見身後有低沉的笑聲傳來,“果然,兔子急了會咬人。”
沈妍聽出來他的話外音,立刻轉身對上他的臉,“你說誰呢。”
雲景的眉間貼在她的額頭,在她的眼角留下一個淡淡的吻,“你猜。”
沈妍對上他的眼眸,雲景的淺淺地勾起唇角,眼底散著莫名的蠱惑,仿佛在引著沈妍往深淵裡跳。
沈妍微涼的手指觸過他的唇畔,劃到耳垂,順著脖頸一路向下,她感覺得到雲景的體溫在漸漸升高。
雲景突然悶哼一聲,猛地抓著她的手,呼吸間溫熱的氣息吐露在她的耳邊,“今日休息夠了?”
旖旎的氛圍順著這話融在氣息間,在幔帳裡擴散開來。
沈妍湊到他的麵前,兩人的唇幾乎快要貼上,“夠了。”
靜謐的屋裡儘是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響,伴隨著男女似有若無的悶哼,桌上的燭火不停地搖晃,風一吹,恢複徹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