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時序力氣其實不怎麼大，隻不過今天稍稍喝了點兒酒，下手就顯得有點兒沒輕沒重，而沈硯初這人皮膚底色原本就比尋常人要薄而透白一些，這會兒脫掉外套，挽起袖口的手腕在柔亮的燈光下愈發顯白晃眼。

顧塵酌垂眸半蹲在他麵前，伸手從醫藥箱裡拿出隻噴霧對著他手腕噴了兩下，簡單處理了下手腕上的幾道淤痕，微微蹙眉說道：“……鬱時序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用不著替他道歉。”沈硯初輕輕晃了下手腕，整個人沒什麼表情地抬起頭來，“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完全都不用考慮後果的？

麵對沈硯初發自內心的疑問，顧塵酌半晌沒說話，最後隻能無奈承諾，“我會找時間和他說清楚的。”

沈硯初偏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片刻，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我有點兒後悔同意讓他進組了。”

顧塵酌聞言有點兒忍俊不禁地牽扯唇角，隻見他抬手輕輕勾住了沈硯初的手指，然後抬眸看了過去，眉眼帶笑道：“就是說啊，沈老師，那你當初為什麼又要同意呢？”

“……”沈硯初垂眸盯看著他半晌，最後略顯惱怒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知道，也許是看他可憐吧。”

顧塵酌便從善如流地雙手抵放在膝蓋上，微微抬頭笑看著他，“噢。”

沈硯初微斂著眉眼，目光視線清清淺淺地映在了顧塵酌的瞳眸裡，半晌後，他開口說道：“顧塵酌，我有點兒餓了。”

……

顧塵酌起身替他接了杯水後，便拿著手機開始點餐，而沈硯初則雙手捧住透明的水杯，一邊兒喝著一邊兒抬眼打量著這幢獨棟帶有庭院小花園的彆墅環境。

這裡不像前麵那一聯排裝修得金碧輝煌、窮奢極欲的度假彆墅風，反而更多了一絲居家生活的氣息。

沈硯初微微斂眉，目光默然無聲地落在顧塵酌的身上，而且很顯然，顧塵酌身上這套換洗過的家居常服，明顯就不是他先前穿過來的那套，更不是自己臨時買來洗淨又烘乾的新衣服。

而且就以先前鬱時序不問自來，來了卻又始終沒敢推門進去，反而一直抱著膝蓋蹲坐在外麵發呆的樣子看來——

他對這裡似乎也是極其的熟悉。

沈硯初低眸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等到一旁的顧塵酌終於點完餐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來之前給你帶了換洗的衣服。”頓了頓，又似自嘲一般，“不過看來你好像並不是很需要。”

這裡什麼都不缺，甚至一切生活日用品都十分的齊全，自然也包括了他可以正常換洗的衣服。

顧塵酌略顯意外地偏頭看過去，不過很快就從他話音情緒裡聽出了不高興的點，於是有點兒啼笑皆非道：“沈老師你當真是對咱們家的產業一點兒也不了解嗎？”

莫奈莊園的主題度假彆墅有部分的控股權也是由顧氏集團注資入股的，所以這邊兒在對外開放的公眾區域裡，也保留了一兩處不對外開放的私人領域，比如這幢獨棟帶有庭院花園的小彆墅，也還有之前顧塵酌一路帶著沈硯初過去參觀的森係複古星空頂私人影院。

“老太太喜歡熱鬨，但是又不習慣過於熱鬨，於是便讓人特意留了這幾處地方，以往休假的時候，我和鬱時序有時間的話都會陪著老太太過來這邊兒小住一陣子。”

顧塵酌低垂著目光看著他，語氣含笑道：“所以沈老師，你剛剛又在氣什麼呢？”

沈硯初聞言微微彆開了視線，隔了片刻，然後又重新轉回來，略蹙眉頭看著他，“顧塵酌，你可能對我這個人還是有點兒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