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學習學習,我恨死學習了。我這樣想著,感覺眼框裡有淚水打轉。
我現在也搞不清楚我到底在矯情什麼。
是在矯情分數沒考好被罵嗎?雖然我儘力了,但考這麼差不就是該被罵嗎?
還是在矯情天天叫落柏吃飯?不就是天天在樓梯口吼兩三聲,再爬上六樓叫他下去吃飯嗎?有什麼好生氣的。莫生氣莫生氣,死了沒人泣。
我在心中默念千山經常和我說的話,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魔力,抑或是想到了她笑兮兮的表情和歡快的語氣,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我對“每天從一樓爬到六樓叫落柏吃飯兩次”事件的看法在兩天後扭轉了。
“落木。”
我剛從六樓跑到廚房,爺爺就坐在木桌喊我名字。
“你叫你哥哥下來沒有啊?”他問我。
“叫了叫了。”我答道,回答的同時,丶一翻了很多個白眼。
爺爺聽後又坐在木桌旁等落柏下來。
兩分鐘後……
我在飯桌旁看雜誌,爺爺坐在木桌旁連落柏的影都沒看到。
“落木。”他又喊我。
“乾嘛?”我遲疑了一下,放下雜誌衝他走去。
“你哥哥還沒下來啊,你上去叫一下他。”他非常理所當然地說。
“……”我相信,我的臉色一定是青色的,鐵青鐵青的,這感覺怎麼說呢,有點無語,有點憤怒,有點想懟過去,而丶一想揍人。
雖然說這事挺小,還挺簡單,以我的速度兩分鐘就能搞定,但是明明是落柏他自己不下來,我已經叫過他一次,儘過我的義務了,憑什麼我現在準備吃飯了還得上去叫他?他是哪旮瘩來的少爺麼?吃個飯還得讓我叫兩三遍?
再說,我是他妹又不是他媽,不是生來就得為他服務的,再說,落柏從沒叫過我吃飯,為什麼到了我這兒,我就得天天五令三申跑上跑下叫他吃飯?
“……”我在心裡嘟囔了一陣,咽下滿口臟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奶奶正在炒菜,煙嗆得我喉嚨癢得要命。
今天可能不是什麼黃道吉日吧,氣死人的事來了一件又來一件。
本來我好好的吃飯,大人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聊了一個又一個八卦還沒完,又扯到了我身上,我還以為怎麼了,堅起耳朵一聽,切,在說我填的那份心理調查問卷呢。
丶一表示無聊至極。
是挺無聊的,但也沒什麼。我聳聳肩繼續乾飯。
誰知道舅媽突然看著我來了句:“沒事勒,你哪有什麼心理疾病。”
這的確讓人火大。
她沒有親身體驗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際關係,沒有聽過那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碎語,也沒有人會把自己從家長那受來的氣撒在她身上,或是莫名其妙地搶她的東西去羞辱她,更沒有人會在她麵前辱罵她的家人,陰陽怪氣地祝她的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或許她的童年比我更輕鬆,沒有人會和她攀比成績,家人也不會一個勁兒地貶低她,笑她長得很醜,聲音難聽得要命,或是給她造成一種錯覺:我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怪物。
但是,這些事,我都經曆過,我可能隻是抗壓能力太低,在這個要緊關頭,那根抗壓的線“砰”地一聲斷了,但我不想再靠自己這點微薄的意誌力活下去了,我擔心自己哪天想不開,從樓頂跳下去,或是翻出美工刀來刺進自己的手腕,我害怕我死了就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未來了,我害怕我死了就會忘掉這十一年中的一點美好事物,我有時候想到如果這一切都得泯為塵土重新來過,我就千不甘,萬不願啊……
所以我想趁著這個契機將這些告訴你們,讓你們帶我去治,治完後重新生活,而不是……一味的否定這個疾病的存在,一味的告訴我這隻是幻覺……
我真的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我緊緊攥著筷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如果從她的出發點來看,她所說的這些話的確是為我好,她不知道我到底經曆了什麼,她擔心我原本沒病,如果隻是因為一張表生了病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
老媽看我臉色不對,連忙說:“才沒有嘞,她的確有……”
一頓晚飯就這樣熬過去了,我吃完飯,一刻也不想多待,飛奔上樓躥進了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