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先看了一眼喬裝打扮的太子殿下,才望向顧慈。
自己逮了幾個月的人,最後還是被太子拉過來了。
她衝著顧慈擠眉弄眼,顧慈垂下眼睛,並不看她。
魏琳:?
她心裡打鼓,又想到自己的事尚未被捅破,稍微安心了一點。
齊沐混在學生堆裡,見到他倆來,衝出去搭著太子的肩膀:“六郎!”
“齊三郎!”難得出門一趟,小太子也滿臉高興。
魏琳:“……”你倆一起搞了個報紙,感情就這麼好了?
她又清點了一遍人數,由於是要前往災區,必須要保證學生們的安全,特地把齊沐和王二郎兩個習過武的人拉了過來。
姚成宣家中有事,回姚家去了,這次並沒有來,不然齊沐這麼跳脫,早就和他吵起來了。
太子扯扯魏琳的衣袖,小聲說道:“我的護衛就跟在後麵。”
“行。”魏琳也放下了心。
這隊由東宮護衛保駕護航的實踐小組,向著災區進發。
魏琳給每個人都準備了麵罩,大災之後常有大疫,雖然現在還沒有疫情的消息傳出,但還是以防萬一比較好。
她決定好了,先遠遠的觀望情況,如果情況不對,就帶著人立馬跑。
天大地大,命最重要。
魏琳和太子幾個人在同一輛馬車上,她幾次想和顧慈說話,但顧慈都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誰的話都不搭理。
魏琳:好兄弟,理理我!
他越是不理人,魏琳就越慌。
顧慈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沒接收到她的信號。魏琳被馬車顛得難受,後半程也閉上了嘴。
管他呢,隻要你不說出去,我才不管你理不理我。魏琳暗自嘀咕。
她難得軸了起來,太子左看看右看看,下了馬車後問顧慈:“你怎麼不理魏郎啊?”
顧慈頓了一下:“沒有。”
聽見這話,走在前麵的魏琳轉過頭,對著顧慈做了個鬼臉。
“略!”
顧慈:……
魏琳暫時沒有再生事,而是在遠處和官吏們交談起來。
有不少人的房屋垮塌,朝廷在不遠處支起草棚,由於香皂的銷量好,這些日子也給他們提供了一些柴火。
所有人擠在一起,圍在火邊,瑟瑟發抖地取暖。
學生們遠遠看著,有人拿出紙筆,現場作畫。
官府能給他們一個容身之處,還提供柴火和一些糧食,已經是在這種生產力水平下,能做到的最好水平了。
“我現在知道實踐的意義了。”有學生默默開口,“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如何能相信呢?”
他說的是離他們最近的一處草棚,眾人看得很清楚,那群人擠在一起,所有人都神情呆滯。
有老人坐在最外圍,渾身發青,麻木地看著竄起來的火苗。
很明顯,他活不長了,把靠近火源的位置讓給了彆人。
魏琳和官吏們打聽,是否有疫病出現。
官吏們搓著手告訴她:“哪兒那麼容易生病呢?死都死了半村人了,人還沒來得及生病,就都死光了。”
魏琳點點頭,又跑回學生中間,某位姚姓記者不在,她打算隨機抓取幾個壯丁。
但在她開口之前,就有學生主動問道:“我們能做什麼呢?”
“嗯……”難得學生們主動,魏琳笑了笑,“去問問他們吧。”
學生們向災民詢問,他們需要什麼幫助。
太子沒有跟去,而是站在魏琳身邊,思索了一會兒,問她道:“官吏們都說他們缺人手,為何不去直接幫助他們?”
魏琳想摸摸小太子的頭,被他躲開了,她歪了歪頭:“因為災民們的需求,和官吏們的打算,可能並不一致吧。”
官府想先修整房屋,但災民們卻隻想拯救他們的牲畜與田地。
災民請求學生們,幫忙將他們沒有凍死的牲畜找出來。
太子殿下看著這一切,頭一次明了政令與現實的差距。
積雪越厚,殺死的病蟲害就越多,來年的收獲就越豐。但這場雪災,已經影響到了糧種的根部,明年的減產已經是板上釘釘。
而北方多處受災……雪融化後,洪澇也將來臨。
這些事情,魏琳都告訴了太子,雖然他隻有十三歲,但身為大夏的繼承人,這些也將是他未來的責任。
小太子凝望著遠方的積雪,一張娃娃臉上顯露出嚴肅的神情:“林少傅和我說過,但我親眼見過後,才理解到。”
東宮的積雪每天都有人鏟除,他走到外麵,才看見了現實。
他拽著魏琳的腰帶:“以後實踐都帶上我!”
“好。”魏琳笑著點點頭。
遠處的學生們一腳一腳踩進鬆軟的雪裡,為災民們尋找他們幸存的牲畜。
齊沐像撒歡的狗子一樣衝了出去,在其中顯得尤為突出。
魏琳大病初愈,不好動彈,在草棚裡給大家熬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