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輛掛著牌牌的小電輪正往這邊來，憑借那可以夜視的貓貓眼，小布偶可以看見車裡麵坐的人穿著安保製服，有的人手裡拿著鐵棍，後麵還拖著一個鐵籠子。

覃珂厭這才鬆了一口氣。

也對。

人不會刻意抓捕看似弱小的流浪貓，但會強製地將瘋掉的惡犬關進籠子。

那些會造成威脅不穩定的因素，都會被扼殺在萌芽裡。

小布偶放下心來，靜靜等著來人將這隻瘋狗帶走。

可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

那個木架子終於不堪重負地，斷了。

哢嚓——

刹那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貓咪的本能催促他現在應該借著木架下落的空隙拚命逃走，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可是，他大腦一片空白，小小的身體也沒有多少力氣。

汪汪汪——

一陣興奮的狗叫聲在巷子裡麵響起。

大狗已經後腿蓄力，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一雙滿含惡意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這隻驚慌的布偶幼崽，狗嘴裡哈著腥臭的白氣。

隻等他落下來，就會立馬咬斷他的脖子。

他又要死了嗎？

……

幾秒後，沒有等到預想的疼痛，反而貓咪後頸的軟肉被尖尖的牙齒咬住。

小貓崽子被這一咬，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一個黑影咻——地一下衝了出去，順著矮牆迅速跳上了遠處破舊的瓦房頂上。

大胖貓鬆了嘴，將這隻嚇到呆傻的小幼崽丟在了房瓦上，靜靜地看著一群人開著車朝著邊過來。

“那隻狗就在前麵，非常凶，好像是發狂了，保安同誌，你們可要小心啊。”

“沒事，我們帶了麻醉槍。”

小電車開進這個無人問津的昏暗小巷子，前有惡犬還在氣急敗壞地咆哮，後麵一根針管在夜色裡不動聲色地被發射出去，打在狗的身上。

“快快快，老劉，再來一針。”

“我的天爺，這狗身上沒一處好皮，怪不得叫得這麼厲害。”

“應該是打架打的。”

帶頭的領隊進來就已經環顧一番四周，長長的電棍抵著地敲了敲，說：“行了，趕緊把這狗弄回去處理了，大半夜的……”

一群人來去匆匆，隻留下地上的一片暗紅和空氣中還未消散的血腥味。

……

房頂上

“喵嗚~”

回神咯，小崽子，那些兩腳獸已經把那隻蠢狗帶走了。

小貓咪藍色的眼睛慢慢有了神采，他看了看遠去的車，再看看這隻慢悠悠給自己梳洗毛發的大胖橘，心情一陣複雜。

“嗷嗚～”

你為什麼會救我？

“喵嗚～”

想救就救了唄，何況大爺我看那隻蠢狗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它也真是沒種，知道抓不住我，就打算先咬死你。

……

“嗷嗚……嗷嗚！”

要不是你太囂張激怒它，我會受這無妄之災？

小布偶一雙藍汪汪的大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它，滿滿的控訴。

大胖橘舔毛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睛瞪大，一臉無辜。

它大概也知道是自己太浪了，可是，這是它的錯嗎？

“喵嗚～喵嗚……“

無論如何都是大爺我救了你，說吧，你要怎麼報答我。

大胖貓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了轉，把小貓往自己這邊扒拉扒拉。

當我小弟怎麼樣？你傻是傻了點，但是小小年紀身手這麼好，跟著胖爺我，以後翻天入海，保證你天天有小魚乾吃。

小布偶：“……”

也不知道這隻貓是從哪裡學來的一套人話，真的是……

不倫不類。

看小布偶不回答它，大胖橘貓伸出爪子扒拉扒拉小貓的腦袋，將小崽子戳得一歪一倒的。

“嗷嗚~”

不要。

大胖橘氣惱地給了他一爪子，說：“那還債，一百條小魚乾，抵胖爺我的救命之恩。”

“不過你跟我的話就不用還了，胖爺還會帶你吃肉。”

“怎麼樣，再考慮一下唄，小傻子。”

小布偶似乎被吵得不耐煩了，甩了甩小尾巴，抬起小腦袋看著眼前的大胖橘。

“嗷嗚~”剛才你救了我，謝謝。

“喵嗚~”客氣啥子，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嗷嗚~”

不要，不過我會報答你的。

“喵嗚~”

行吧，胖爺我多的是小弟，你不想跟我還不稀罕。

反正你這樣的最容易被兩腳獸領養了，到時候也不愁吃喝。

到時候可彆忘了我的小魚乾，我就住在東邊第三條巷子，你可一定要記得。

小貓崽利落地跳下了房頂，上麵的大橘貓還在絮絮叨叨。

“喵~”

嘿，你小子也太高冷，也不知道有沒有兩腳獸願意收養你。

“喵嗚~喵嗚~”

如果實在不行，就碰瓷啊，兩腳獸都很蠢，特彆好騙，不過也有陰險狡詐的，你一定要擦亮眼睛。

“嗷嗚～嗷嗚……”我知道了，謝謝你，胖爺。

大胖橘貓看著漸漸隱沒在月色中的小貓崽，一個轉身，甩著粗壯的尾巴悠哉遊哉地朝自己的落腳點去了。

……

最後，這隻小小的布偶在一家打烊的咖啡店門店一角停了下來，縮了起來睡著了。

世界熙熙攘攘，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燈是屬於他。

難道就這樣，以貓的身體活下去嗎？

覃珂厭也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居無定所，與動物奪食。

或許，有一天他會在寒冷的夜晚再一次死去。

然後，第二天清晨，人們路過時會一聲尖叫，說這裡死了一隻貓，它應該是被凍死的，真的是太可憐了。

沒有人會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