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她是在我們當地的精神衛生中心,也就是精神病院。
我對住到那其實是非常抗拒的,抗拒倒不是因為病本身的痛苦 ,而是我的認知。
在我的認知中,人是得到了非常不體麵的地步才會進到那裡麵。
顯然我進去的時候已經是我認知的那樣了。當時我已經兩天沒睡,去的時候是下午,到哪被注射了一針鎮靜劑,晚上還不耽誤吃了一大把藥,到第二天醒了已經渾噩到顧不得體麵了。
在哪傍晚的時候有段自由活動的時間,我迷迷糊糊地扶著牆在走廊裡走來走去,她是迎麵過來的。
什麼感覺,就是乾淨到讓我以為她不是病人,但她身上又確確實實地穿著病號服。
她頭發是散著的,非常乾淨、柔順,像是有精力和時間經常打理出來的樣子。眼睛很好看,不大不小,鼻子挺拔。總之五官是非常端正的。
身高我記得也是蠻高的,她好像叫小高,是姓高還是因為她個高來著。不,應該不是因為個高,是她就叫小高。
像少女,又因為我剛從一個因腦子生病做了開顱手術影響高考成績而得了抑鬱症的大學生哪裡經過,所以我順向思維地也覺得她是一個學生。
我在她附近躊躇著,可能因為在這必須吃藥的藥物症狀顯得也並沒有很怪,終於在她快要走開時上前和她說了話。原諒我的猶豫,美的東西就是一定會給人距離的。
我問了我剛才想到的東西,可能是藥物原因,非常直接沒有任何多餘寒暄地問了出來。她告訴我她不是什麼學生,頭發什麼的是一直這樣的。她家在山裡,在山裡結婚了,有過一個女兒。
她告訴我她快出院了,已經在裡麵很長時間了,所以已經沒什麼藥物的副作用顯現在她身上了。
要不是疫情她可能早就離開了,我們就見不到。是啊,要不是因為疫情我也不會進來。
我告訴她我馬上就出去了,我實在受不了這。
她說她本來就不該進來,於是我們就順理成章地聊到了她進來的原因。
她說她也不知道,隻是她女兒去世了,然後她的丈夫想要再生一個,但她卻對□□不感興趣了。然後她對象便提出了離婚。她也無所謂,但總得有住的地方吧,她父母並不允許她離婚回到她父母家中。直到她丈夫領了人回來,那個女的要把她趕出去,她沒地去,就沒走。結果那個女的拿刀嚇唬她,她一推,刀落到了那女的腿上。於是她前夫就把她送回了家還和她家人說她瘋了。
她父母嚇得六神無主的就把她送這來了。
我聽完想了會,說實話,我對“精神病”的話也不會完全相信。
我又問她:“那你想你的女兒嗎?”
她回答我:“無所謂想不想,她死了就是死了。”
沒幾天後我因為不習慣那的飲食腸胃就出了問題,醫生便同意我回家調養。
我出院後在家調養了段時間,期間由於病情幾乎無事可做。憋得久了難免老是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這時候就老想到小高。可能是事情挨著近吧,老是在腦子裡揮之不去的。
這天我和家裡說了想去散散心,山裡空氣好,人也少,待幾天可能對病情好。家裡人問過醫生,醫生也覺得一切都穩定了,散散心也好便同意了。
山路陡險,風景卻很是開闊。我想著小高應該也回來了,便想找她說說話。我問過她住處,到哪卻也不具體,隻得挨家挨戶的問。
問的第一個人是個在外麵燒火做飯的大媽,我也忘了小高具體叫啥,隻能問:“這有沒有個姓高的女人,不到三十,長得很好看。”
問完又覺得太籠統了,但想到我住院的事家裡也沒有告訴彆人,想必人家也是同理。但她女兒去世這麼大的事應該瞞不住,便又補充到:“她有個小女兒好像去世了。”
大媽看著我,覺得一身晦氣說到:“她女兒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就是個神經病。”說完端起鍋就進屋了。
我聽完趕緊追上去問:“那您知道她家在哪嗎?”
大媽家大門是敞著的,但我又不好意思進去,隻能扯著嗓子喊著問。
接著大媽又端出一鍋東西,放到爐子上舔著火說到:“你是問她婆婆家還是娘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