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淩晨,城市還在昏睡,市政廳還沒開始辦公,學校也沒開始上課,聞人衿玉總算是從縫隙裡抽出了一點時間。
她打算親自去一趟霍家的宅邸,去行使她挑選結婚對象的權力——就當是為了討母親的歡心。
聞人公爵和衿玉小姐的來訪,使得霍家的庭院門口擠滿了人,一部分是和霍興沾親帶故,覥著臉想來蹭關係的閒雜人等,另一部分則是聞風而動的小報記者——關於政治鬥爭,無人敢報道,但關於聯姻八卦,無數的頭版頭條等著刊載。
無數人像蝗蟲一樣衝撞,聞人家的一行車迫不得已小心閃避,險些撞上霍家庭院的護欄,隻能臨時向軍隊申報,調來一隊士兵清開了道路。
霍興伯爵有些狼狽地等在車門外,想要第一時間向公爵和小姐致歉。
但公爵和小姐遲遲沒有下車。
並非刻意擺架子,隻是……車裡湧動著絲絲縷縷朦朧的香氣,像是雨後的鈴蘭。
聞人公爵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立刻下令鎖住了車門,“怎麼回事,你的信期提前了?”
不同於曆史上所記載的,omega的發情熱總是來勢洶洶、難以自控。隨著科技發展,醫療手段不斷精進,omega的信期已經變得易於控製,隻需要一些輔助藥物,就能讓信期帶來的影響忽略不計。
聞人衿玉若有所悟,點頭,“或許是,今早起床時有些頭暈,我還以為是睡眠不足。”
大概是近段時間實在太忙,聞人衿玉徹底忘了信期這件事,自然也沒有提前服藥,好在同類型的抑製藥物一般都是常備的,她打開手邊的櫃子,果然看見了藥盒。
藥盒藍白相間,是市麵上最常見的那種,沒什麼副作用,適用於所有體質,相對應地,藥效也十分平常。
聞人衿玉吞下藥片,想了想,又找出一盒同廠商生產的外用抑製貼,撥開頭發,貼在了後頸那塊皮膚上。
內服外用兩種藥物同時生效,但呈現出來的效果還是比不上她平時使用的定製藥。
此時周身仍有一縷淺淡的香氣,縈繞不散。
“既然這樣,改天再來吧。”聞人公爵按下座位旁的按鈕,通知前排的司機,準備掉頭。
聞人衿玉及時攔住了母親的動作,“不行,母親,今天就能解決的事,何必要拖到明天?”
“更何況,這說不定是一件好事,原本我對如何挑選新郎完全沒有頭緒,現在出了一點小狀況,卻多了一重參考標準。”聞人衿玉這麼想著,心情好了一點,甚至開起了玩笑,“alpha又不是全然的蠢貨,就這麼一點點信息素,不至於讓場麵失控吧。”
確實,在藥物作用之下,現在隻有微量的信息素逸散出來,車內的密閉空間尚且如此,到了更開闊的空間下,影響就更加微弱了。
聞人公爵點頭同意,又忍不住說道:“你這樣不關注自己的身體,總叫人懸著心,回頭我要好好提醒一下你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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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過去,忐忑不安的霍興伯爵終於迎到了貴客。
隻是,衿玉小姐一下車就略過了他,站在稍遠處等待,似乎是把他錯認成宅邸裡的傭人。
好在聞人公爵是見過他的,也認出了他,對他含笑致意,又提醒女兒,“衿玉——”
聞人衿玉回過頭來,像一幅畫徐徐展開,隻是這畫太過疏冷,不容人接近,她眼神一動,下頜輕輕一點,就當是招呼過了。
霍家的宅邸是女皇賜下的,不算大,但勉強能住,沒什麼設計可言,繞過幾棟建築就到了會麵的地方。
霍家的一眾alpha候選人已經到齊了,等在一個兩百平米左右的大廳之中。
霍興帶著兩位貴客登上了二樓,二樓的房間位置隱蔽,視野卻極好,隔著一圈圍欄,居高臨下,能清楚看到大廳內的所有景象。
剛靠近欄杆,聞人衿玉腳步一滯,若有所感,似乎有一道沉甸甸的視線,準確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動聲色地瞥過去,看見大廳的角落位置,有一坐一站兩個男性人影。
“那是誰?”她問道。
霍興順著方向看過去,一愣又一喜,說道:“坐著那個是我最大的兒子,霍鋒,他今年二十七歲,目前在軍隊裡任職……”
聞人衿玉打斷了他的話,“另一個呢?”
霍興一愣,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有些嫌惡,“那是霍諶,二十多歲,沒什麼正經工作。”
早在女皇下令聯姻之時,聞人衿玉就派人去調查過霍家內部的親緣關係,根據劄仲明所說,算上失散的、夭折的、不願意認他的,霍興一共隻有七個孩子,結果報上來的候選名單上卻有九個人。
其中的貓膩不難想象,多半是有人走通了霍興的關係,想要來試試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雙方合作,之後也能共享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