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舉行婚禮還剩不到十小時,在這種時候,新郎死了。
聞人衿玉也有片刻失語,她語氣多少有點厭煩,“死因是什麼?”
“……算了,這不重要,趁還來得及,重新選一個人換上。”
劄仲明臉上的神情更微妙了,他斟酌道:“事實上,不用選了,現在能夠正常完成婚禮流程、符合要求的,就隻剩下唯一的一個人。”
“是嗎?”聞人衿玉在心裡冷笑,alpha的底線總是能突破她的想象,為了爭奪一個上位的機會,竟然會殘忍到這種地步?
“是的,就在今天這段時間之內,霍家發生了不少意外。”劄仲明笑了笑,“但還好,真正喪生的,也隻有那一個準新郎。”
“其餘的幾個人,有三個腹瀉不止,兩個出了車禍,一個突然發了高燒,還有一個,也就是霍興伯爵最小的女兒,她是自殺未遂,被人救下來,現在還躺在醫院。”
“真是荒唐,”聞人衿玉下意識看了看時間,“那麼,最終剩下的是誰,那個霍鋒?霍興伯爵還真是對這個大兒子寄予厚望,縱容他做出這些醜事。”
劄仲明卻搖了搖頭,“不,不是他,是另一個原本也被劃掉名字的人,霍諶。”
聞人衿玉皺起了眉,她不記得這人是誰,隻是又想起了那一天感受到的某道視線。
無論如何,新郎本就是為了完成婚禮而存在的,現在還有人可用就不算太糟糕,至於這個人本身秉性如何……
聞人衿玉再次看了看時間,吩咐道:“十分鐘後帶他過來見我,這人做事這麼極端,不可控因素太多,我要先確保他不會搞砸婚禮。”
劄仲明的神色更奇異了,說道:“他大概沒有額外見您一麵的榮幸。”
“霍諶在三天前被霍興伯爵派去鄰國,似乎是為了處理一些賬目問題,剛剛接到通知才往回趕,假如一切順利,他剛好能在婚禮開始前半小時抵達現場。”
聞人衿玉難得愣住了,“這麼說來……”
“是的,”劄仲明無奈道:“最終獲益的人是他,而他卻有著正當的理由和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徹底擺脫了嫌疑。”
聽完這話,聞人衿玉有些懶怠地移開了目光,抱臂椅在門廊,她似乎不想再追究,“算了,就這樣吧。”
不知不覺間,室外光線暗了下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
劄仲明上前一步,問道:“衿玉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片刻沉默,聞人衿玉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問:“阿淞回來了嗎?”
阿淞是聞人衿玉的另一位固定的助理,是一位年輕的beta女性,比起常常陪在衿玉小姐身邊的劄仲明,她的存在感似乎薄弱很多。
劄仲明神色一滯,又很快調整好,說道:“還沒有,她在四小時前登機,預計會在後半夜抵達澤蘭城。”
“嗯,”聞人衿玉應了聲,說道:“等她回來之後,讓她仔細打理花園,清一清雜草。”
劄仲明回憶起方才亂糟糟的場景,不由追問:“衿玉小姐,難道是莊園裡——”
聞人衿玉用眼神製止他繼續往下說,“這些事交給阿淞就好。”
劄仲明一凜,自知越界,立刻閉嘴。
一直以來,衿玉小姐的兩位固定助理都是各司其職,職責分工十分明確,劄仲明主要負責公事,而阿淞則負責打理衿玉小姐的私事,比如與聞人宅邸相關的事。
剛才是他太擔憂著急,竟然忘了這一點。
隻是,哪怕心裡清楚這就是衿玉小姐的行事規則,劄仲明還是感到了一絲落寞。
廊下風雨暫歇,涼意卻是一層層蔓延上來,聞人衿玉攏了攏衣服,輕聲說:“仲明,其實我有點害怕。”
劄仲明一驚,立刻抬頭,他想問卻又不敢問,隻含糊說:“是為了明天的事嗎?”
衿玉小姐的歎息像晨霧一樣縹緲,她說道:“沒什麼,我失態了。”
劄仲明隻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漂浮不定,他忐忑不安,聽見衿玉小姐說:“幸好還有你,仲明。”
衿玉小姐很快轉身離開,剩下劄仲明一個人站在原地,內心震蕩,險些以為剛才全是幻覺。
*
婚禮上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問題。
比如,由於昨夜的暴風雨,皇宮花園裡的部分籬笆被衝散,而那偏偏是婚禮彩車會經過的地方。
工匠們連夜修補,趕在天亮之前恢複如初,卻還是被蹲點的記者拍到了一些不太美觀的場地圖片。
又比如,按照女皇陛下的初衷,這場婚禮應該盛大熱烈,得到所有民眾的祝福,所以現場並無一絲封鎖,然而聚集的民眾太多,堵塞道路,甚至把身份尊貴的賓客攔在了現場外,最後依舊是借助軍隊的力量才勉強維持住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