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琬琰眨了眨眼睛,拋卻腦中奇怪的念頭,按下心中煩躁。
“免貴姓百裡,大家都叫我小霸王,最是嫉惡如仇,喜好懲惡揚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鼎之覺得後背涼嗖嗖的。
待他回神想報家門,百裡琬琰已經看向還在看熱鬨的人群,揮舞著劍,惡狠狠道:“看什麼看?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小心我手一揮,削了你們的頭發!”
早聽聞百裡侯府來了兩位小霸王,不是當街縱馬,就是四處打傷人。
現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眾人麵麵相覷,見少女雖頂著喜人的笑臉麵具,但手中利劍不是玩笑,頓時一哄而散。
“百裡姑娘……”
葉鼎之想阻止,少女已衝入人群漸行漸遠,時而舉劍恐嚇,時而張牙舞爪。
人山人海中,笑嘻嘻的白胖麵具格外晃眼,暗紅長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清脆的銀鈴聲很快淹沒在喧囂的繁華聲音中。
心中驟然悵然若失,葉鼎之不禁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逗笑,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沒入人群中,與少女背道而馳。
“……”
柴桑城,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落。
一青一白,一大一小倆人坐在桃樹下乾瞪眼。
桃花紛飛不見桃子蹤影,溫術脖子仰的酸痛,扭頭問身邊的人:“你到底行不行啊?”
說好的救命之恩以桃相報,結果兩刻過去,也沒見樹上結果。
趙玉真輕笑,撐著頭慢悠悠道:“不急,等小仙女醒來,就有桃子吃了。”
“哼,小氣鬼,有我小師叔母在,剩半口氣都能救活,你還在擔心什麼?”
嘴上說著生氣,溫術臉上卻無半分惱怒,身體一倒側躺在地,懶洋洋地開口。
“何況有我娘給我的續命蠱,想死都難,就是可惜了那些暗器和蠱毒,回頭你們得賠我做暗器的材料。”
“唉……好不容易才從妹妹那騙來的奪命蠱就這樣沒了,越想越氣,早知道都殺了。”
趙玉真感覺哪裡怪怪的,又說不上來。
唐門三老身上大大小小中了不少暗器,但最致命的還是一劍封喉。
暗河一死兩傷,誰都沒料到,暗河大家長會折在這次刺殺活動,喪命於一隻不起眼的蠱。
而這一切,都是他身邊這個看似懶散又好脾氣的少年所為。
沒人見過他的劍,一片葉,一根竹,甚至是空中細雨,渠中長河,都有可能成為他的劍。
劍在心,手指處便是劍。
此等劍術聞所未聞,但不得不感歎一句少年天才,絕世美玉,道門未來可期。
溫術看了他一眼,隱約能猜出他在想什麼,開口就堵了他想推卸責任的心思。
“喂,你不會是在想道門未來會更上一層樓吧?”
趙玉真像遇到喜愛的小輩撒潑打滾無奈一笑,眼神透露出慈愛,
“彆看我,沒結果。”溫術打了個哈欠,困頓得睜不開眼睛。
“從出生到死亡,每個人身上都承擔著責任,或重或輕,或大或小,受了因便會種下果。”
“我的因果不在此地,總歸要離開,若非道門在我那一輩青黃不接,我也不會來這裡。”掐算那一刻,就反應過來,舅舅的用意。
如他和妹妹這類天賦異稟的人,不曆生死不成真仙,何況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劍道雙修的道門師父。
所以——
“道劍仙,我保定了!”
話音剛落,推門聲響起,天上的雷聲也如約而至,溫術一招手,致暖之劍桃花與致寒之劍鐵馬冰河同出。
天雷垂幕,雙劍化陰陽,
偏安一隅的小小庭院霎時間黑白兩道光射·出,日月顛倒,晝夜流轉。
慵懶的少年神色凝重,雙手翻飛不停變換手訣,最終仰天一指,沉聲怒喝:“破!”
一道雷聲炸響,烏雲退散,晴空萬裡。
桃花和鐵馬冰河哢嚓一聲,從劍尖開始裂開,一道道交叉的裂痕出現在劍身上。
從空中跌落溫術吐了一口血,強撐著站起來,手腕一翻憑空多出兩把大扇子,也不管在場其他人的目光跳起了舞。
伴隨著空中浮現的一朵朵粉色嬌花消散,粉光一閃而過,溫術身上的傷口眨眼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剛從震驚中回神的趙玉真一言難儘:“……”
站在門口的謝宣卻讚歎連連:“療傷不過須臾之間,好美的舞,可曾取名字?”
剛退出房間的華錦沉默了一瞬,臉上的神色有些僵硬的開口:“妙舞神揚。”
想起溫姐姐教她七秀功法的痛苦日子,不禁打了個冷顫。
壓腰拉腿什麼的,最討厭了。
招手將劍送還樹下,溫術來到樹下,仰頭盯著沒了至暖之劍溫養萎靡不振的桃花。
良久,幽幽歎了口氣,憑空畫了一道符打入樹中。
砰的一聲,是花苞綻放的聲音,隨後無數舊花瓣凋零,越來越多新花苞於枝頭綻放。
清風徐徐,枝頭輕顫,碩大果實掛滿了整棵桃樹。
溫術縱身躍上桃樹,摘下最大最紅的桃子往樹下愣神的趙玉真的懷裡扔去。
“道劍仙,我送你桃子吃,你教我劍術和道法吧!”
語氣隨意,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待我學成,我們錢貨兩訖。”
陽光微微刺眼,趙玉真下意識眨了一下眼睛,聲音裡隱隱帶著笑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