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翩然落地。泉嵐對她恭敬一禮:“見過仙子。以前總聽師父說,我們這種普通弟子,一輩子隻能見真君和仙子駕臨一回,沒想到才過一年,我竟有幸再見仙子。”
小扇一怔,明白過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昨日回天界,今日又下凡,地上可不就過了一年。過去她隨真君拜訪容引,在六司雖然隻隔上百天,人間卻隔了上百年。
“仙子為何在此與蛇妖纏鬥?”泉嵐又問。
“我剛剛聽到呼救……”小扇轉身一指,不禁愣住。方才少女還坐在那兒,現在卻沒了人影。她輕輕蹙眉,又趕緊回身一禮:“多謝你們出手相助。”
泉嵐笑道:“仙子客氣。方才出手助你的不是我,是寧仙長。”她看向身邊人,小扇移眸望去。
好高的人……
她長得不矮,泉嵐與她身量相當,而那人……她隻看得到他的胸口衣襟,要看清他麵容,非得昂頭往上看不可。
他眼尾微垂,眉長如劍,發束紫冠。不過二十多歲樣貌,那雙淡褐色的瞳仁卻仿佛看過千萬年,而此刻卻在安靜看她。
好個英氣俊朗的仙長……他負手而立,不怒自威。從方才那道法陣就能看出來,此人修為極深,在她之上。
兩人眼神甫一接觸,小扇便覺此人很熟悉。她趕忙一禮:“多謝寧仙長。”話音一落,她忽然想起來,看向泉嵐:“就是那位……你從小崇拜的寧仙長?”
“正是!”泉嵐顯然很興奮。
“怪不得!第一次見就覺得仙長麵熟。我可聽得太多了!”小扇甜甜一笑,努力回想過去聽說的傳言。
每次去東霧穀,見到不同輩的年輕弟子。無一例外,他們崇敬的榜樣都是那位師門傳說人物——寧可。
泉嵐每次閒聊,一說起寧可就滔滔不絕:“祖師對親傳弟子要求極高,這麼多年來,隻收了他一個徒弟。說起來,他也是普通人,跟我還是同鄉!但人家是根骨絕佳的奇才,早就修成了仙身!可惜出師後便去雲遊四海了,我隻在小時候見過他一次。”
這種話,小扇跟穀內弟子聊天聽過了無數遍。但寧可出師後很少回穀,她來東霧穀六次,聽得耳熟能詳,卻從沒見過本人。
寧可一直靜靜看她,終於出聲道:“以前沒見過我?”
聽語氣,他似乎不太愉快。她想了想,笑道:“雖然沒見過,但總覺得上輩子見過似的,很親近。”
寧可輕輕挑眉:“我去周圍看看,以防有其它妖獸,你們稍等。”他指尖亮起紫光,周身一劃,原地消失。
小扇頓時納了悶,都說寧仙長人不錯,怎麼反應這般冷淡……
難道方才說話得罪他了?
她實在沒想明白,便轉頭問泉嵐:“東霧穀附近竟有如此凶惡的蛇妖,不覺得有問題嗎?”
泉嵐臉色嚴肅起來:“太常山妖界出了大亂。”
小扇一凜,看向她。
“前段時日,妖物出沒越發頻繁,還有不少潛入城鎮作亂。我們調查得知,原來三個月前,妖界帝君死於渡劫。各大妖族四分五裂,不少大妖趁機離開妖界,禍亂人間。穀中近來人手不足,就連寧仙長也被祖師召回來了。”
小扇迅速捕捉到關鍵:“死於渡劫?妖帝修為不夠嗎?”
“這就是蹊蹺之處了!”泉嵐壓低聲音,“妖帝白棲夜是上古凶神白虎的後裔,數萬年修為!據說白虎真身龐大如山,修為越高,毛發就越白,瞳色越金。都說白棲夜身如銀河流光,瞳色金如曜日。區區天雷劫算什麼,可偏偏就死了!”
小扇越聽,心越拔涼。
她記得南極真君的話。
“劫命燈,乃六界生靈渡劫之神器。隻要渡劫前,親自燃燈並保證不滅,必能安然渡劫。如若燈滅,必會在渡劫中灰飛煙滅。無論多強大的神、魔,多弱小的仙、妖,都能用其逆天改命。”
“仙子?怎麼了?”泉嵐見小扇久久不語,出聲問道。
小扇回過神來:“哦哦,我在想妖帝如此厲害,怎麼死了呢。現在山裡很亂嗎?”
泉嵐歎了口氣:“妖帝本有兩個兒子。可是一年前,兩兄弟自相殘殺,雙雙重傷。白尋逃走,至今下落不明。三個月前妖帝一死,弟弟白覓成了新帝君,但仍舊臥榻不起。沒有白虎鎮服,妖界就亂了。”
聽到這裡,小扇背後已經冒出冷汗。
一年前,妖帝長子受了重傷,下落不明。
而她正是在凡間的一年前,撿到身受重傷的貓。
白虎毛發雪白,瞳色泛金,身負神力。
那貓也是白毛金瞳,還能在南鬥六司來去無蹤。
貓失蹤時是天界清晨,三個時辰後她離開天界。所以,貓與她抵達凡間的時間,前後隔了三個月。
正好在三個月前,妖帝渡劫而死,不合常理,極可能是劫命燈的作用。
一條一條,全能對上!難道是那白尋化身成貓,利用她盜寶殺父?
她耗儘畢生修養,才沒在此刻痛罵出聲。
本想撿隻貓回去揉一揉,沒想到竟掉了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