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溫和笑道：“仙子耗費甚多靈力，先好好休息。”

“多謝仙長相護。”小扇又甜甜笑開。梳理好思路，她平靜了許多，閉眸坐正，開始調息。心一靜，周圍森林的聲音便清晰起來。

滴滴答答。嘩啦嘩啦。

雨水敲打樹葉，山風吹動枝椏。

她聽在耳中，喃喃感歎：“真好聽。”

“在聽什麼？”寧可問道。

他們並排坐在樹下，雨水被濃密的樹蔭擋住，幾乎透不下來，隻偶爾在樹葉縫隙處落成細密的珠串。空幽的森林裡安靜得隻剩雨聲和風聲。

小扇閉眸說道：“風一吹過，樹海就泛起濤聲。外人覺得不過是沙沙作響，其實，是樹海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不被外界理解。”

良久，寧可說道：“我很久以前，也聽人這麼說過。她說一草一木皆有靈，連青苔都有，隻是它們擁有自己的世界，不被理解罷了。”

“是嘛！”小扇睜開眼，望向寧可，“以前跟那些上神下凡找法器，找靈寵。他們看我融魂，嘴上誇我厲害，其實隻是客套，並沒把草木之靈當回事。哪位仙人能說這種話，可真難得。”

“是我以前一位至交好友，”寧可靜靜看著她，“可惜跟她很久沒有聯係，隻怕不記得我了。”

小扇眨了眨眼：“很久不聯係，關係也不算好嘛。”

寧可頓時笑出聲。

她又甜笑起來：“開個玩笑。誰會不記得仙長這樣的好人。定是相隔太遠各自忙碌，一時不曾聯係。哪日有空，仙長再去拜訪就好。”

寧可忽然轉頭看向外麵樹林，“嗯”了一聲。

兩人再未說話。雨聲最易催眠。聽著聽著，小扇睡著了。

寧可走出結界，來到前方樹林深處。

夜色深沉，雨勢不停。有蹄聲踩在樹葉和泥土上。一隻雄鹿騰挪跳躍著，躲避頭頂的雨。它剛跳過一棵大樹，猛然發現前麵站了一人。

雄鹿瞬間停住，一股強大威壓迎麵而來。它四肢不住發顫，懼怕得無力移動。

寧可轉身看到這隻鹿，揮手張開結界，籠住他和鹿。

結界裡，寧可指尖發出淡淡金光，按住鹿的額頭。一瞬間，鹿身披上淡金光芒，眼裡金色閃過。他又伸手一劃，金光交織成法陣，落到周圍地上。

“去傳一句話：查清楚，老帝君渡劫前見過誰，不可遺漏。”

雄鹿低下頭顱，深深一禮，身上金光消失，眸色重新變黑。地上法陣金芒閃過，與鹿同時消失不見。

寧可眸裡的金色褪去，抬手收起結界，轉身離開。

小扇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夢境與融魂時很像，朦朧模糊，卻又能聽到聲音，看到畫麵。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棵樹上，正說著話：“你聽樹濤的聲音，像不像在說話？”

身旁有人問：“樹也會說話嗎？”是名男子，但夢裡的聲音太模糊，她聽不出是誰。

而她答道：“跟普通的說話不一樣。它們也會感知會表達，也會快樂，會傷心。”

那人繼續問：“那它們在說什麼？”

“它們在說……看看周圍的天地，記下來，彆忘記，是我們來過的證明。”

對方沒再說話。

等了一會兒，她問道：“大殿下，你聽到了嗎？”

她轉頭向他看去，周遭卻瞬間變黑。她的身軀猛然下墜，仿佛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

“大殿下！”她倉皇喊道。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