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兩步,寧可忽又停下,麵向玄鵠道:“那事回來再說。”他轉而又對怒火滔天的瑚珠說道:“九瓣心蘭和赤血靈芝,喜陰畏光,地縫裡很可能有。”
瑚珠一怔,掌心赤焰小了些許。
玄鵠負手而立,看向寧可的眼神越發深邃。
寧可繼續走向殿外。小扇趕忙朝寢殿深處一禮:“妖帝陛下,今日多有叨擾,不過救人要緊。”她匆匆說完,轉身去追寧可。
玄鵠忽然出聲:“仙子請留步。”
她聞言回頭。隻見他踱步上前,目光落在她的發簪上:“仙子喜歡銀杏?”
小扇不明所以:“還好。”
“我有位故友,”玄鵠目光往下,劃過她耳垂的銀杏墜,襟上繡的銀杏葉,“也喜歡銀杏。”
小扇一頭霧水……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有故友,有就有吧,來跟她說作甚?銀杏在當地是什麼珍稀植物嗎?
她正想該如何回答,玄鵠扯下披風上一枚黑色翎羽遞來:“把靈力灌入此根翎羽,它會化為雀鳥。無論所在之地有多黑暗,它都能找到飛向太陽的路。”
小扇疑惑了一瞬:“給我?”他好像是這個意思?
“請仙子收下。”玄鵠莞爾。
寧可不見小扇跟來,回頭正好瞧見這一幕。他蹙起眉頭:“晚一刻,英娘就危險一分。”
小扇回過神來:“多謝二護法。我非莽撞之輩,既然打算進洞,便自有辨認方向的辦法。”她頜首致禮,匆匆離開。
玄鵠舉著翎羽,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謝了!”瑚珠一把拿走翎羽。她已恢複平時明媚容顏,搖著蓬蓬狐尾,去追前麵那兩人:“二位上仙等等我!咱們一起進!有個幫襯!”
小扇驚愕看著狐妖超過她,奔至寧可身邊,臉上掛著柔美笑意,滿口喚著上仙,仿佛剛才要殺他的才不是她。
能屈能伸……
人才啊……
天眼地縫在妖城以南萬裡,光靠禦風,一個時辰內不可能到達。瑚珠說完疑慮後,寧可用紫光在地上畫出一個法陣。
“現在可以了。”他說。
三人同時走進法陣,紫光綻放,他們與法陣同時消失。
下一刻,冷水迎麵灌下,他們瞬間被淋得渾身濕透。
這裡正下著瓢潑大雨。
“我……”瑚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忍住罵句。
周圍全是高低林立的怪石,長滿環狀石紋,被大雨洗刷得黑亮。
寧可牽住小扇,在她身上張開了結界擋雨。瑚珠“嗬”了一聲,周身瞬間變幻,狐尾消失,紅衣重新乾燥,手中抬起一柄紅傘。
小扇環顧周圍,轉瞬飛上身旁四丈高的筍石,輕踩在尖頂上。
好家夥!這片石林就像曲折幽回的迷宮,綿延在兩山之間,望不到儘頭。往南看,石林間的地麵赫然裂開一條兩丈寬,七八丈長的縫隙。裡麵長滿怪石,再深處便黑漆漆的,如同黑暗深淵,什麼都看不見。
從高處俯瞰,這道地縫像隻巨大的眼睛,半闔著望向天空。注視它時,仿佛它也在注視自己,讓後背直冒涼意。
“在那!”小扇指著它朗聲道。
寧可點頭,飛到地縫邊翩然落下。小扇和瑚珠緊隨而至。站在旁邊,便感到裡麵冒出森森涼氣。
瑚珠捏緊傘柄,麵露遲疑:“我得……”
“下去了!”小扇一把拉住瑚珠,縱身一躍。
“啊——”裡麵頓時傳出狐妖的尖叫和罵聲,“你有病啊!我都來了!肯定不會跑!”
寧可搖搖頭,飛身躍進地縫中。
他們很快就落到地麵上,原來這一層隻有五丈深,抬頭望去,天空頓時變成眼睛形狀,漏進大雨。地縫四周石壁和地麵都長滿青苔,濕滑無比,比外麵更涼許多。
三人散開查找。片刻後,寧可喚道:“來!”
她們湊了過去。他麵前又是一道裂開的縫隙,裡麵仍是長滿青苔的怪石,最深處漆黑一片。
“還在下麵。”寧可蹙眉說道。
“彆推我!”瑚珠立馬彈開一步,“還說不是莽撞之輩,萬一底下有個怪物,正張嘴朝天喝水呢?”
小扇撇撇嘴。她抬手,掌心出現一顆彈丸大小的白色果實。
瑚珠湊過來:“這是什麼?”
“種子。”小扇把白果往縫隙裡一扔,它很快被黑暗吞沒。
“有什麼用?”瑚珠又問。
小扇打了個響指。片刻後,黑暗的地縫中冒出一棵青嫩樹苗,眼見越長越高,很快竄到他們麵前。
“種子啊,無論埋在多黑暗的泥裡,總能找到太陽的方向。”小扇指著樹苗,“喏,下麵沒有怪物。”
瑚珠一愣:“有點耳熟……這不是方才玄鵠說的嘛。”
小扇接著一愣:“對啊!他抄我!”
“你抄的他吧!”瑚珠鄙棄說完,掌心竄出赤色火焰,一躍跳進第二層地縫裡。
“我沒抄!”小扇辯解,但瑚珠已經不見蹤影。她轉頭望向寧可,嘟囔道:“我沒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