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安然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從被窩裡摸出自己還在不斷震動的手機。

七點五十六分，還有不過四分鐘就要到上班打卡的時間。

安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睡著的，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鬨鐘響了好幾輪，他都沒能從睡夢中醒來，這還是頭一次。

安然腦袋生鏽般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猶豫了一小會，然後果斷地自己親手給自己蓋上白布。

再睡一會吧。

反正都已經來不及了。月初缺卡，還可以直接徹底擺爛，遲到早退，實乃人之常情也。

可是過了一會，他才又猛地坐了起來，差點從折疊床上摔下去，環顧一下四周，這才想起來他昨晚並沒有回家，而是在公司裡直接將就一晚了。

什麼鬼！都睡在公司了，怎麼可以缺卡！

安然三兩下掀開被子，連鞋都忘記床上，就完休息室外頭衝了出去，還沒邁出去幾步，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本來就跑得急，哪怕先一步看見有人，安然還是沒能刹住腳，身體往前落去，被跟前的人穩當地接住。

若是從前，對方定是會順著這番動作，將他徹底抱入懷中，掌心落入的地方沒有一處是乾淨的，總是落在他腰後，或者更下一點的位置。

可是現在不是從前。

把安然扶穩，傅修遠就已經極其自覺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半步，徒留下些許燥熱的溫度，以及莫名的遺憾。

安然略顯慌亂地撥弄了一下劉海，心裡還惦記著打卡，他匆忙地落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先去打個卡”，剛要就著空隙鑽出門去，手腕就被人給抓住了。

“已經替你打過了，咳，不用著急的。”

傅修遠怯生生地鬆開安然的手腕，稍微遲疑了一會，還是沒有直接把員工證交還給安然，而是抬手給戴到對方的脖子上。

隻是在掛的過程中，一直在小心又克製地注意不讓自己的指尖接觸到對方。

傅修遠啞著聲道：“對不起，擅自拿了。“

“沒有沒有，太謝謝了。”安然鬆了一口氣。

他聽著傅修遠的聲音，心底泛起一絲疑惑，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對方的精神一點都不好，眼白處布滿了血絲，眼眶處還泛著紅，看上去就像是一整晚沒睡一樣。

“是沒睡好嗎？”以前也不見他會認床或者睡不慣折疊床啊，是做了大少爺人也變嬌氣了？

安然踮起腳，向前想看得再仔細一點：“你眼睛都腫了。”

然而他這麼一靠近，傅修遠反而退了一步，後背撞到門框上，模樣像極了在躲避洪水猛獸：“我先回去了，你收拾。”

說完，他就馬不停蹄地轉身出去了，甚至不給安然多說點話的時間。

這是怎麼了？

安然指節扣在員工證的掛繩上，心下鬱悶。

隻是這點鬱悶在見到工位的早餐就被驅散了個乾淨，還冒著熱氣的玉米瘦肉粥和油條，因為平時趕忙著上班，總繞不過去早餐鋪，他已經很久沒機會好好吃上了。

“你買的？”他看向前邊工位背對著自己的人。

“嗯……”傅修遠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又急忙補一句：“是謝昨天喝的。”所以不用把錢轉回給他。

安然聽得出他的意思，笑道：“那就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