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雅很是氣不忿,急忙跑去仙壽堂問童氏:“祖母,聶氏又發狂呢,您不去管管她?”
童氏道:“隨她去罷,我們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蕭元雅不服氣:“她才嫁過來幾天,就這樣拿府裡用老了的人作威作福,真是張狂得沒邊了,現在要是不管,改天她欺到西院來怎麼辦?”
童氏拉過孫女的手,曼聲道:“讓她作,總有作死自己的一天!我們現在是丁點兒也莫要與她沾上乾係,她是瘋狗亂咬人的,臉厚心硬,毫無廉恥,有什麼事,鬨出去她也不怕。咱們不同,咱們要去清泉寺陪太後呢,若是去沾了聶氏的邊,回頭她出去亂傳,損了咱們的名聲,反而壞事。”
蕭元雅低下頭,神情猶自憤憤:“孫女就是看不過眼,聶氏這做派是完全不把您這個長輩放在眼裡,孫女替祖母不忿!”
童氏輕笑一聲,語聲不無泛酸:“誰讓她是蕭侯爺的親兒媳婦呢?小不忍則亂大謀,雅兒,我常常和你說,那蕭世光跟我們不親,他麵子上做些熱鬨功夫,好像是對你爹大力幫扶了,實則根本不痛不癢,他巴不得你爹立不起來,巴不得二房立不起來!祖母和你娘這次用手段逼他,他才替咱們謀了個親近太後的機會,咱們自己要把握好!”
她說著長長歎息一聲,“你爹想回京,指望蕭世光替他走動關係,是不成的,這事還得靠咱們自己。你要好好把握這次在太後跟前露臉的機會,若能討得貴人歡心,隨便給你指一樁婚事,也是咱們打燈籠尋不著的,屆時你有貴婿依傍,幫著你爹走走門路,豈有不通的?所以現在無論什麼事,咱們都得忍著!”
蕭元雅羞紅了臉,低聲道:“祖母教誨得是,是孫女狹隘了。”
堂姐蕭淳慶嫁到了富貴滔天的盛國公府,蕭元雅自忖品貌不輸於這個堂姐,暗中發願要比堂姐嫁得更體麵,如今既有機會伴隨太後左右,哪裡有不珍惜的,日思夜盼,就等著過完年去清泉寺。
也是天遂人願,剛入臘月,一場場鵝毛大雪落下來,天寒地凍,小皇子愈加病得厲害,太後心疼不已,決定提前去清泉寺,年也不在宮裡過了,催人急急準備行裝,即刻出發。
便有小黃門去安定侯府報信,讓蕭老夫人趕緊收拾,即刻隨太後鳳輦出發。
西院這邊忙亂了一陣,半晌方收拾好,這裡蕭淳譽得信後,也急忙從軍營裡趕回來,把童氏和蕭元雅送去宮門前跟太後一行人彙合。
聶蘭台也去送了,不過她隻送到侯府大門外就作罷,反正送再遠,人家也不會領情,何必吃力不討好,風雪那麼大,在屋裡烤火不快活得多。
年關一日日臨近,聶蘭台也日益忙碌起來。
侯爺夫婦不在,童氏和蕭元雅也走了,府裡便隻有她和蕭淳譽兩個主子,一應家務事宜都交到了她手裡。
雖說人口少,事情也少,但親戚多,與各家送年禮收年禮的事便讓她忙得不可開交,幸好有薑氏留下的陳嬤嬤幫著她料理。
這期間她幾乎沒見過蕭淳譽,不知他在忙什麼,也沒空去留意。
除了管家的事,她有三個陪嫁鋪子,也該去巡一巡了。
陪嫁的三個鋪子相隔不遠,賬目也清楚分明,一上午就巡完了。聶蘭這才知道,這三個鋪子瞧著不甚起眼,生意還不錯,雖然不算財源滾滾,淨收益幾千兩銀子也夠她滿意的。
將近午時,她決定奢侈一把,帶跟著出門的綠鴨和翠鳥去醉香樓吃頓午飯。
醉香樓是京城四大名樓之一,菜肴酒水坐地起價,但還是客滿為患。
聶蘭台來得還算早,一樓大堂裡尚有一張空桌。
不過想要樓上的包間雅間是不可能的,那都是提前預訂的,臨時來的顧客,除非是身份頂頂尊貴,才能得掌櫃的張羅出一個雅間。
聶蘭台覺得在大堂裡吃也沒什麼不好。對於婦人要少拋頭露麵這種事,她從來不在意,或者說聶家的姑娘們都不太在意。
她們祖母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女將軍,打兒孫很小的時候就教他們,天地廣闊,人生自由,女人和男人一樣有走出去瞧一瞧闖一闖的權利。
點了幾道醉仙樓特有的招牌菜,還要了一小壺遠近聞名的百花釀,一看菜單子,將近十兩銀。
綠鴨翠鳥肉疼得直咋舌,聶蘭台笑道:“你們兩個也彆站著了,坐下來一塊兒吃,在外麵沒有那些窮講究。”
這兩個丫頭都是爽利的性子,也不作勢推辭,主子說坐就坐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綠鴨盯著那一道福果魚鬆,興奮地道:“聽說這道魚鬆是這兩年新出的,好多人為了吃這個菜爭座位打破了頭,今天終於能嘗一嘗啦。”
翠鳥笑道:“光這一道菜就要一兩二錢銀子,你使勁吃吧,回頭把錢給姑娘就行。”
綠鴨剛伸出的筷子戛然而止,苦著臉看著聶蘭台:“姑娘,不會真的要我出錢吧?”
聶蘭台笑道:“怎麼著,要你出錢你就肯出了?快吃吧。”
綠鴨放了心,歡天喜地地夾起一口魚鬆,還沒送進嘴,忽然餘光瞥見身旁有個婦人舉著一盆湯,直剌剌往聶蘭台背上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