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行六七人從最裡端的雅間走出來,均是身穿儒服的青年,興致高昂,精神抖擻,邊走邊高聲大語談論著什麼。
這群青年闊步下了樓,看到一樓大堂的情形,頓時有些茫然。
大門緊閉,一個美貌少婦站在門後堵著大門,一大群人圍著她和一個被堵著嘴綁著手腳的婦人,這種場景在多是男人出入鬨事的酒樓裡可不多見。
“怎麼回事……咦,那不是聶三小姐麼?”一個尖嘴猴腮的瘦高青年指著聶蘭台道,“她該不是打聽到咱們在這裡聚飲,以為許清玦也在,特地來找他的吧?”
他的同窗聽到這話,都吃吃笑了起來。
另一人道:“不找他,難道還來找你?”
又一人道:“我聽說這聶三小姐前陣子出閣了,這麼說,她還是沒忘了咱們的許神仙?嘖嘖,真是不知道該說她癡情還是寡廉鮮恥。”
聽這些人的口氣,好像不管在何處遇到聶蘭台,都能確定她是來找許清玦的一樣。
聶蘭台冷眼瞧著他們衣襟上“湫山書院”字樣的紋飾,嘴角翹出一抹冷笑。
湫山書院是整個大興最頂尖的書院,無數滿腹經綸的大儒和才乾出眾的大員都出自這裡,世人皆知“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而前麵還要加一句,“非湫山不入進士”。
能進湫山書院的學子,確實不凡。
然而任何地方都會有敗類,像這幾個以挖苦彆人私事為樂的潑才,就絕無可能變成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才。
這一行學子立即向聶蘭台走過來,那尖嘴猴腮的瘦高青年怪笑道:“聶小姐堵在門口做什麼?莫不是想對許清玦來個甕中捉鱉?可惜他不在,唔,你倒是可以來捉我。”
聶蘭台淡然道:“幾位若是無事,就速速離開吧,省得等下惹了官司。”
幾人本就覺得大堂內古怪,聞言反而不走了,當即向旁人打聽情況。
得知被綁的婦人是因為聶蘭台“勾引了她相公,特地來找人算賬的”,這幾個學子臉上的神情都不對了,立馬變得曖昧而興奮起來。
“這確實是她做得出來的事!諸位有所不知,以前她追求我們的一位同窗,那糾纏跪舔的做派,實在是令人發指,我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女人!”
“合著是眼見嫁那一位無望,她就自暴自棄了,什麼男的都上趕著去勾引。”
“嘖嘖,聽說她嫁的還是安定侯世子,不知這樣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罩下來,那位世子爺要怎麼做人?”
“……”
幾個學子邊說邊色眯眯地打量聶蘭台,毫不掩飾眼中的淫意色.欲。
瘦高青年涎著臉笑道:“聶小姐,你若實在空虛寂寞,可以來找我呀,何苦去找有婦之夫?我雖沒成親,卻是個中高手,保證讓你快活塞神仙!”
他說著向聶蘭台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臉。
聶蘭台眼中寒芒閃過,微微抬手五指一鉤,“啪”的一聲,將他下頜卸了下來。
跟著又扭住他那條伸出來的胳膊,隨意一轉,“哢嚓”一聲將他的胳膊也卸了下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個墨藍色人影從二樓躍下,仿佛從天而降的神祇,猛地抓住那瘦高青年剩下的那條好手臂,又是“哢嚓”一聲,這條胳膊也被卸下來了。
瘦高青年頓時癱倒在地,慘嚎如豬,一張原本就醜陋的鼠臉因痛苦扭曲成惡鬼狀。
眾人見到他這副樣子,嚇得倒抽涼氣。
看著神色冷峻的蕭淳譽,聶蘭台一時間有幾分恍惚。
前世今生兩輩子,凡事習慣了自己扛,鮮少碰到有人出手護她的情形。
家人雖好,但她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寧可打落牙齒和血吞,也要把最燦爛的笑容展現在家人麵前。
雖說習慣了如此,到底深心裡是有幾分孤單無依的。
可現在,這個男人,卻從天而降,如此威風凜然地站在她麵前,替她教訓那些無良敗類。
心底的某處角落,細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蕭淳譽轉過身,殺氣騰騰地望著另外幾個學子。
其中一人指著他,厲聲道:“我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你若敢打我們,是要下牢獄挨板子的!”
他們可是湫山學子,大興未來的國之棟梁,連當今聖上都會對他們禮遇三分,這個莽夫若是敢打他們,那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知是誰眼尖,認出了蕭淳譽,叫道:“他就是安定侯世子!”
那學子原本還有幾分懼意,聞言反而笑了,怪聲道:“我道是哪位,原本見你憐香惜玉還敬你三分,原來你就是那位活王八世子!”
他的同窗紛紛哄笑:“世子爺這怕是戴綠帽戴上癮了,你婆娘成親前就整天追著男人跑,成親後又去勾引有婦之夫,你還護著她?”
“這世道也是怪了,嘖嘖嘖,敢情當了活王八還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