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蘭台見何蕙丹的笑容裡隱約露出幾分看戲的意味,不禁心想,今日借她當刀,真是一點都不冤了她。
去陪蕭氏說話是不可能的,這輩子聶蘭台隻打算跟蕭氏兵戎相見你死我活。
“我正想去呢,”聶蘭台無奈道,“可我一看見趙小姐那神色,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我就不敢去了,不如表妹先去替我說項說項?”
何蕙丹笑道:“表嫂過慮了,我看趙表妹並沒什麼呀!表姊妹之間親如一家人,就算有點誤會,表嫂和我同去,把話說開不就好了。”
聶蘭台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何蕙丹以為她要跟自己吐露什麼秘密,連忙低下頭,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我看你是瞎了吧!彆裝了!”聶蘭台唇角含笑,輕輕在她耳邊吐了兩句。
何蕙丹又驚又羞又怒,猛地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聶蘭台。
“表嫂,你……”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聶蘭台一把拉住她的手,笑著打斷道:“這話我隻跟表妹說,表妹可不要告訴旁人!快彆激動了,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麵掉金豆豆,當心被人笑話喲。”
這種招數誰不會呀,聶蘭台覺得比起何蕙丹那些陰招,自己這算是客氣的了。
一抹陰戾從何蕙丹眼裡忽閃而逝,很快她就恢複了原先的笑臉,嗔道:“表嫂真是個促狹的,我不跟你說了!”
說著果然一扭柳腰,走了。
聶蘭台對著她的背影笑了好幾聲,方低頭去喝茶,她這次是真的在笑。
略坐了一會,白鴿回來了,聶蘭台忙站起來道:“你可回來了,我要去更衣。”
趙月曋一見到聶蘭台就想找機會給她難堪,隻是剛到不久還沒發作,見她突然扶著侍女的手大模大樣地出去了,生怕她這一去躲在哪個地方不再回來,急忙領著丫鬟們跟了出去。
她腿腳不方便,走不快,先前還能勉強跟上聶蘭台主仆倆,走了一小會就跟不上了。
眼看主仆二人走得越來越快,背影越來越小,趙月曋罵道:“那賤人定是察覺了我要整她,才跑那麼快,你們快點跟上去,彆讓她逃了!”
她的幾個丫鬟口中唯唯諾諾地應著,可誰也不敢拋下她去追聶蘭台。
畢竟這位主子小姐有腿疾,萬一她們離開後她摔了碰了,她們就要倒大黴了。
再一會兒工夫,忽見聶蘭台主仆兩個往前方花木茂密的小徑上一拐,不見了。
趙月曋氣得咬牙:“你們是死的嗎,還不快跟上!要是弄丟了人,我回去打斷你們的腿!”
明明是她自己走不快才把人跟丟的,但丫鬟們不敢做聲,隻能擁著她加快步子。
等她們拐上那條花木茂密的小徑,哪裡有聶蘭台的影子?
又沿著小徑往前走了一會兒,花木越來越茂盛,四處點綴著幽泉怪石,清幽寧靜,勝景如畫,竟是到了某個精致的園子裡。
趙月曋拿不準聶蘭台是不是在這裡,正想吩咐丫鬟去找人,忽聽一道壓低了的說話聲從不遠處一座假山後麵傳來。
“哎呀,府裡辦喜事,苦的可是咱們,這半日下來,我的腿都跑斷了!”
緊接著聽另一個聲音道:“可不是嗎,咱們本來在前院當差,想著今日也不會多累,誰知道會被派到內院來呢。聽說表姑奶奶的夫婿謝四公子也來了,我老早就想瞧一瞧他的容貌,結果被派到內院裡,今日又見不著了,唉,真倒黴!”
原來是兩個躲在這裡偷懶耍滑的小丫頭。
她們是襄陽侯府的人,趙月曋管不著,正要離開,又聽先前那丫頭道:“見不著謝四公子著實遺憾,倒是今日來的女眷裡頭有好幾位美貌過人的,我看最出挑的要數那位蕭家表公子的新婦聶氏了。”
趙月曋聽到“聶”字,原本邁動的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
“她?聶氏?”另一個冷笑道,“她那點美貌就彆提了。你難道沒聽說,就在元宵節那晚,蕭表公子和那聶氏在雙夏橋上大打出手,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林相府的二小姐,那才是真的大美人!”
前一個歎道:“哎,那聶氏的名聲本就不好,聽說蕭表公子娶她也是不情不願,如何肯真心待她?成親才多久鬨就成這樣,真是聞所未聞,隻怕休妻和離也是遲早的事兒。”
聽到“休妻和離”幾個字,趙月曋頓時麵露喜色,暗想這兩個小丫頭還挺有眼光的。
提到旁人的家長裡短,兩個小丫頭似有大有興致,絮絮地說下去,連聲音都不如先前壓得低。